这番话道尽在场众人的心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这不代表,他们待韩从朗马首是瞻。 荣常尹并不在乎谁夺天下,他只想多捞些油水。他爱喝名贵的酒,吕氏爱淪名贵的茶,缓缓与两位兄长,都爱用名贵的宣纸练字。他只想熬到尘埃落定,带着一大家好好过日子,仅此而已。 素妆呢,她不在乎吃穿住行。她在施家不受待见,倒也乐得清净。她淌这趟浑水,只是为了她的情郎归少川。归少川不在乎功名利禄,但他的亲戚在乎。素妆想,爱屋及乌嚜,能帮就帮…… 再说句假大空,她实在看不惯这场变法。既然无法阻拦,那干脆掀翻天罢。现在她是乱臣贼子,届时事成,说不能她还能被奉进太庙万古流芳呢。 杨太妃是为清河县主,清河县主是为杨家。俩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彼此体谅着体谅着,就走上了绝路。 所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好友。浮云卿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妙处。 后来这几人又争执一番,太妃自然拗不过韩从朗,只能眼睁睁看着韩从朗自顾自地行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再落魄又能怎样,如今还不是得道升天了? 因着这场闹剧,大家都没精力操心浮云卿的事。 甚至连韩从朗都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临走前,还好心朝她说:“喝水如厕,只管唤女使来,她们会给你短暂的自由。” 浮云卿当然不会傻到趁着寨子戒备森严之时,不顾一切地跑出去。 她煞有其事地叫来女使。仔细一看,又是熟人。 前来的两位小女使,正是侧栊尾栊。 这俩人也是可怜,活了十几年,蓦地被告知自个儿是赝品,一时无地自容,畏手畏脚地围在浮云卿身旁,半句话都不敢说。 浮云卿观摩俩人半晌,无奈地叹口长气。 今下往田垄里走一趟,可不敢再烜耀盛世的好囖。今下是到处割据厮杀的乱世,大家都活得不容易。 侧栊尾栊看起来比她年龄还小一些,她又何必为难做不了主的女使。 浮云卿甩甩手腕,“进来,陪我说说话。” 当然,心疼归心疼,到底是敌对方,不能轻敌。 她擅长跟未婚的小娘子家打交道,邀人进来说话,也是想打探打探敌情。 侧栊尾栊对视一眼,既然主子吩咐,自己只能照做。 她们俩进了笼,敛袂道了声万福。 浮云卿故作轻松地开口说:“韩从朗把我带到寨里,我那些搁在脚店里的几箱吃的穿的,是不是都没捎来?” 侧栊一板一眼地回不是,“主家想得周到。那几箱都一同捎带了过来。您怕是没瞧见,那几箱物件,就放在凌云阁顶层。小底跟尾栊都给您归好类了。” 浮云卿勾起一抹勉强的笑,说那可真好。 她捎的榨菜干粮和漂亮衣裳,今下哪还有心思吃穿。她想问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排小动物兵。 卓旸送她的那把短刃,后来她又塞到了他手里。 所以那把短刃,随他一道坠了湖。 那些小动物兵,才是她最后的念想。 她问:“你俩收拾的时候,有没有见十几个由狗尾草编的小动物?有小猫,小狗,小白兔……” 尾栊搭话回:“主家说,那些低贱物件不值钱,配不上您。在您昏着时,主家拿剪刀把它们都剪得稀碎,扫进簸箕里扔了。” 侧栊说是呀,“主家还说,他会给您更好的。他把狗尾草剪碎了,会赔您无数金玉琳琅。”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