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心境都不相同。正因如此,才叫浮云卿多生感慨。 氅衣挡着冰凉的甲胄,把她裹得暖暖和和的。敬亭颐说什么话,她全当耳旁风。 她明明活着,脑里却走马灯般地重复着过往场面。 春三月至立冬前,这段岁月过得悠长闲适。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一桩一件皆有迹可循。可自打她知道敬亭颐的欺瞒,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扭曲缠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她还记得,卓旸无助地跪在冰面上,不等她品出他眼里的悲戚之意,她就被韩从朗挟至万福寨。 起初,她是骄傲的青鸾,绝不能忍受此等侮辱。于是不顾一切地往外逃,被韩从朗掐着喉咙威胁。后来韬光养晦,趁着放风时打听消息。那时多么期待敬亭颐能带她走啊。 知道真相后,她内心崩溃。原来卧榻一侧睡的不是意中人,而是乱臣贼子。 她想,若能与敬亭颐见面,她怕是会失心疯一样地大吼大叫,宣泄她的糟心。 然而今下意外相逢,她却成了个痴傻儿,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喜不怒不悲,像具行尸走肉。 再回过神,听敬亭颐开口问:“您要去商湖看看吗?” 浮云卿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声音也涩得要命,“卓旸,他还活着吗?” 没人捞到他的尸骨,可说他还活着,又觉无比牵强。 提及卓旸,敬亭颐倏地勒紧缰绳。 北落仰着头,冲着灰蒙蒙的天,长声嘶鸣。 敬亭颐说:“也许他明天就会回来。” 他从来不给模棱两可的答案,所以尽管今下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可浮云卿一下便勘破了他的话外之意。 她没有立场指责敬亭颐。正如捞玥所言,人人都有各自的恻隐之心。卓旸惨死,敬亭颐只会比她更心痛。 浮云卿说看看也好,“商湖死气沉沉,不如拐到香津楼罢。我有物件落在那里。” 茫茫天地间,她忽然觉得,没有一处是她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又闹别扭了,不过不会闹太久。闹别扭期间,会把文案走完~ 第102章 一百零二:后事 ◎一命换一命,他救活了她的命。◎ 北落与他的主人脾性相像。说过什么事, 立马去做,半点时间都不肯耽误。偏偏跑得稳当,骑在马背上, 不觉有半点颠簸。 浮云卿抻手接着雪花,双手一拍, 酥雪霎时化成雪水,黏在指缝间,啪嗒啪嗒地往北落的鬃毛上流。 她想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扪心自问,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北落脾性好, 鬃毛湿透, 它就停脚甩甩毛。它乖巧地甩毛,这厢敬亭颐就扣着她干瘦的腰杆, 带她往后挪。 敬亭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帕子,给她擦手。 他沉声说:“赶路要紧,不要玩水。” 浮云卿没出声回话, 把头一扭, 看天看地,唯独不看他。 她把敬亭颐素有的澹然化为己用,此刻凝眸观景,瞧起来闲适自在。然而心里始终不平静,雪水融进心扉,掀起一层层巨浪,快要把她拍死在岸边。 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瞧瞧她身后这位男郎罢,穿着花里胡哨的甲胄, 金银钿大刀时不时擦过她的腿肚。如今他翻身得势, 从不称“臣”, 一句句“我”说得顺溜。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他会趴在她耳边, 轻声哄:“回家再玩闹,好不好?” 他会穿宽松的对襟衫,任由她扯松宫绦,把他规整的衣衫扯得凌乱。 如今的敬亭颐,满身锋芒,甚至都敢爬到她头上,反过来命令她囖。 所以她喜爱的模样,都是他刻意伪装而成吗?她嫌他变了,可万一他生来如此呢? 回过神来,蓦地吁了口长气。白花花的哈气喷薄而出,恍似一团浮云,一吹就散。 不能打北落的主意,那总能呵气吹气罢。 浮云卿想,她总算知道为甚失意的文人,要借景抒情,托物言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