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孩提溜起来,扔到一边。 浮云卿被她这不好惹的气势吓得后退几步,而她慌乱的脚步声正好引起悍妇的注意。 悍妇刻薄地打量她几眼,旋即说道:“你是公主殿下罢,是那个死了驸马的公主,对罢?” 浮云卿惊诧地“啊”了声,落在悍妇眼里,算是变相的承认。 悍妇怒火中烧,掰正赛咿哥的脸,让他记下眼前人的面目。 “儿,记下这个祸水。”悍妇咒怨道,“红颜祸水,只会在关键时刻拖后腿,还装作无辜,顾影自怜。” 莫名其妙。浮云卿拆解着悍妇的话,明明是初见,可瞧她这阵仗,倒像是宿敌见面,分外眼红。 出门在外,底气都是自己给的。浮云卿毫不客气地反呛道:“我得罪你了?” 悍妇说当然,嘴角猛抽,讥讽道:“你得罪谁,心里没数吗?” 她愤恨地指着浮云卿,“恶人终有恶报,你别想逃。” 言讫,不经意地瞥了眼吓得哆嗦的猫狗,旋即搂着赛咿哥走远。 浮云卿怨了句晦气。地头蛇哪个地方都有,巩州的虢国夫人,临安的无名悍妇,都毫不露怯地将满腹恶意泄到萍水相逢之人身上。 遇见这些意料之外的事,只能自认倒霉。当然不能因为小人打乱自己的计划,浮云卿深吸口气,乜眼发抖的猫狗,“不敢撒野了罢,欺软怕硬的东西。” 在此之前,她从没养过毛茸茸的小东西。若非此遭,想是这辈子都不会过上给猫狗喂粮铲屎,鸡飞狗跳的日子。 没办法,谁叫它俩是“敬小猫”和“敬小狗”呢。她对敬亭颐的爱意转移到小猫小狗身上,她耐性不好,但她的驸马耐性无底线的好。她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本想今日糟心事到此为止,谁曾想瘫在船里赏湖景时,骤然受一重撞。 这一撞,差点叫她飞出去。 猫浑身炸毛,狗不迭狂吠。她呢,心肺差点移了位。一面安抚猫狗,一面龇牙咧嘴地喊痛。 帷帽被撞了下来,浮云卿摇摇头,气急败坏地朝后面吼:“谁呀,长不长眼?没看见船里坐着人,坐着猫狗?” 结果吼了个空。 身后是一艘空船,空船后面还是一艘空船。空船头尾相连,目光所及,空无一人。 浮云卿揉了揉眼,眯着眼朝远去望去。 自打从万福寨逃出来,她的眼看物件是越来越模糊了。瞪眼自然看不清,眯起双眼,勉强能看见视线尽头处,站着一道白影。 白斗篷掩着白袍,斗篷帽蒙头,脸上覆着银面具。苍茫天地间,蓦地闯入一道白得晃眼的身影,十分扎眼。 一定是那厮撞了她,因着他对上她的视线后,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心一慌,掖在蓬帽里的一缕发丝不听话地飘了出来,荡在半空。那厮察觉到后,手抖得比蝉扇翅翼还快。 所有白的物件里,浮云卿对白发最敏感。这时候有些感激敬亭颐,见过他的白发,才能在一堆耀眼的白里,迅速捕捉到白发所在。 再仔细遥望,这厮手还抖着呢。 身姿清瘦颀长,看着像年青郎。可头发白了,手也抖了,那一定是老糊涂的老翁伯了。 浮云卿有些动摇,再转念一想,若不发火,这不是任由那厮倚老卖老么。 她站起身,骂道:“欸,那边站着的白发老翁伯,你撞了我的船!你给我赔个礼,我就不计较囖。” 这话多么合情合理啊,不曾想那厮冥顽不灵,竟一跃跳上了岸,快步跑没了影。 浮云卿气急反笑,临安郡的百姓真是怪异得很。 后来回了宅邸,回想起今日的事,仍旧气鼓鼓的。气起来,只想狠狠揍恶人一顿,哪里还顾得上伤心缅怀。 浮云卿偎在侧犯怀里,添油加醋地描述悍妇与老翁伯的不讲理。 麦婆子呢,趁她不注意,掏出簿子,在“好”字后面添了一笔,凑齐一个正字。 心灰意冷的人,就算旁人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也会唉声叹气,说不如死了算了,根本不会生气。而浮云卿真真切切地生气,不就说明她的情绪正在慢慢挪到正轨上么。 这是好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