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工作正式拉开了帷幕。 导演瞿沨本来是做艺术片出身,进入南城电视台后,一直在新闻频道制作民生类纪录片。两者的风格糅合在一起,已经熟练驾驭如何将接地气的素材处理得平易近人又极富美感。 梁时跟着坐在监视器前,看着他安排打光和背景,熟练调度各类工种,将被采访人的面容和动作处理得真实而细腻。 她深深感叹,导演艺术真的神秘而富有魅力。看起来是个体的表达,实则却是集体的艺术——要把人聚合在一起共同创作,把无数个零散的片段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把分散的观众带入统一整合的情境。 拍摄的时候,梁时不言不语,绝不打扰瞿沨的工作。一旦休息,她就像只苍蝇一样,围着瞿沨转来转去,好似有问不完的问题。 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开玩笑,梁顾问怎么像是来当学徒的。 而向来眼高于顶的瞿沨,却并没有把“十万个为什么”的梁时赶走。 他脸上看着厌烦,嘴上也没什么好话,却一直默许梁时蹲在监视器前。 对梁时的问题,他看着不屑得很,实则全部言简意赅地回答出了所有要点。 朱小雅对此一点也不惊讶——要不是梁时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细致而充分,甚至把很多可能碰到的问题提前做了预案,瞿导能拍得如此顺利?怕不是早就在片场骂人了!他花点耐心指导下梁时,不是应该的么? 彭制片却不以为然。 某次跟组探班的时候,他发现瞿沨竟然安排梁时,带着杜盛杰和另一个摄影助理,在夜市上拍一些边角镜头。 没有大队人马跟着,这支小队只有一个架着器材的摄影师,一个打光的助理,和挤在屏幕前盯回放的梁时。 休息的时候,彭制片给瞿沨递了根烟,状似无意地问:“你这是带上徒弟了?” 瞿沨叼着烟,扬扬下巴示意他点火,嘴里哼哼道:“太烦人了,给她找点事干。” 彭制片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微微一笑。心里想,这可是瞿沨,拍起东西来六亲不认的,恨不得每个镜头都亲自把控,什么时候允许别人沾手过片子? 他掸了掸烟灰,望着远处忙着搭架子调灯光的团队,开口道:“你和小郑,最近怎么样了?” 瞿沨的眉毛蹙得更紧了,眼睛里的慵懒一瞬间全无。他喷出一口薄烟,才冷哼着道:“月底签离婚协议。” “不再考虑考虑?你俩从大学就在一起了吧,十多年,怪可惜的。” 瞿沨斜睨着他:“劝和不劝分是吧?你也太客气了。” 他把烟摁灭在一旁的石头柱子上。 “人都会变的,我和她早不是当年了。” * 梁时和杜盛杰配合着取了好几天的景,把素材上交以后,还拷贝了一份出来。 杜盛杰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台阶上剪片子。梁时蹲在旁边,边思考边给出建议。两个人看上去配合得很默契。 瞿沨叼着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俩身后,干脆坐在上一级台阶上,盯着看了一会儿。 梁时回过头,期待地问:“导演,如何?” “小学生水平。”瞿沨不客气地评价。 梁时转过头对杜盛杰道:“他竟然没说废片、垃圾、一无是处,说咱俩有小学生水平了!” 杜盛杰也嘿嘿嘿地笑,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瞿沨无语,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回到自己的监控器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