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山之巅的阳春白雪,一夕落难,谁又能保证,他朝此人不会重回巅峰呢? 三清宗的人松了口,这件事便好办许多。 几个人虽然法术不济,远不如谢春山,但好在会画符箓,联手之下放了不少心头血。 以血画符,终是在几乎要将谢春山浑身贴满符箓的情况下,将谢春山极其微弱的心脉给浅护住了。 不过接下来,谢春山到底能不能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三清宗的人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若是可以挨过今夜,谢道君就还有一丝生机。只是因为谢道君修习的是寒冰之术,如今血液散尽越发体寒,今夜会逐渐将自己冰封,一旦寒气上头,就再也无回天之力。”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让寒气将谢春山整个覆盖起来,要保持住温热。 待三清宗的人离开,观书这才忍不住多嘴:“四公子,您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说说。” 萧怀舟语气很淡。 “您就不怕得罪了三清宗的人?” 从前的萧四公子,春风白马少年,虽然肆意妄为,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三清宗贵为国师,可以毕恭毕敬请求他们办事,绝对不可以用武力要挟。 这不是在给太子树敌吗? “不听话的狗,总有一天会回头咬你一口。” 萧怀舟这话太深了,意有所指。 观书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为什么,毕竟三清宗可是国师所出之地,怎么忽然就成了——狗? 唯有重活一世的萧怀舟自己知道,在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心向道不问权贵之人。 上一世的三清宗,可是给他与太子,下了好大一场局。 既然本来就不把太子当主人,又何必在乎得罪与不得罪呢? 萧怀舟收敛了神思,遣散屋中所有府医,连观书也被他赶了出去。 偌大的屋中只留下萧怀舟与谢春山二人。 萧怀舟没有点灯。 刚才由三清宗道人画的正黄色符箓,正悬挂在谢春山的心口之处,形成一个微弱的光源,足以让他看清楚谢春山的脸。 双目微阖,无悲无喜。 身上的衣服与污渍都已经一并用术法处理好,除了无法愈合的背后与手腕伤口,其他地方都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若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是在入定,而不是病危。 唯一有区别的,大抵一双好看的远山眉紧紧皱在那里,似乎梦到什么展不开的郁结。 “你素来无悲无喜,也会有想不通的事情么?” 萧怀舟筋骨分明的指节落在谢春山的眉间,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手指下奇异的触感,像细细密密的痒无孔不入得钻入他的心口,每一次的触碰,他都想将谢春山拆吞入腹。 如今身体里这股燥热,终究是随着谢春山的性命,淡了点。 星星点点的寒气顺着萧怀舟的指尖悄然往上爬,等他感知到的时候,那些寒霜已经爬了半截手指,将雪白的指尖冻成嫩粉色。 萧怀舟动了动手指,血流涌上,寒霜便下去了些。 他顺势将整个手掌覆盖在谢春山的额头上。 原本已经蔓延上侧脸的寒霜像是被这温暖驱散,逐渐退了下去。 这是萧怀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寒冰之术的可怕之处。 若不是因为他的手指点在谢春山眉间,恐怕此时谢春山已经冰寒入骨变成了一座冰雕。 刚刚才一瞬间而已。 悬浮在谢春山胸口心脉处的法阵愈发微弱。 外面风雪拍窗,斗大的雪粒子砸在木质窗棱之上,‘悾悾’作响,像是一群等着索命的厉鬼。 “起来。” 萧怀舟低低喊了一句。 声音里溢于唇齿之间的颤抖,连自己听着都心惊。 “谢春山,起来。” 他又重复一句。 谢春山的情况,比刚才他赶回来的时候还要更加严重。 眼睁睁瞧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比从旁人口中听闻他的死讯,更让人无法接受。 萧怀舟觉得,他是无法接受还没有来得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