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甘心。 再没有情绪的话,也不过是心如死灰。 可谢春山没有。 这些所有寻常人身上该出现的情绪,谢春山全都没有出现。 哪怕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可谢春山的那双眼中,依旧是清澈见底的明净,依旧是悲天悯人的那种感受。 从不去怨怼他人,也从来不会因为落魄,而失了心中坚持的东西。 就是那份清澈见底,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在这昏暗的尘世中,在这黑与白交织的人世间。 最难得,便是谢春山这一份纯净。 有一瞬间,萧怀舟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救赎。 他曾经有多么想要过最寻常的日子,有父母在侧,有兄长疼爱。 可偏偏生在帝王家,最不可能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 谢春山的眼神,是他唯一的惦念。 也是唯一的救赎。 萧怀舟缓慢行走在宫道上,距离太宸殿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站在太宸殿门口的大太监,就已经向里面萧帝通报。 一切与萧怀舟所料的分毫不差。 数十本如雪花一样的奏折纷飞而来,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了一番。 甚至有几个奏折砸在他的伤口上,只感觉到触感,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逆子,给我跪在殿外!” 呵。 他亲爱的父皇,连见他一面都不想呢。 萧怀舟身形僵持在那,心中有几分悲凉,又有几分释怀。 他晃了晃身子,挺直了腰板,径直跪在龙壁之前。 虽说皇宫里的雪水已经被清扫干净,可是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 加上下了一整夜的雪,地上的青砖早已经冰凉入骨。 萧怀舟本就身子弱,这一番跪下来寒气入体,直接就咳嗽了数声。 有常常服饰在萧帝身边的太监不忍心,再加上收受太子恩惠,自然知道外面跪着的这位萧四公子是太子的同胞弟弟。 想要出言让自己的徒弟拿个垫子过来。 却不想屋内的萧帝紧紧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听见这一番叮嘱,更是火冒三丈。 “让他跪一晚上也死不了,今日谁都别想为他求情!来人,取孤的鞭子来,孤今日要亲自打死这个逆子!” 门口出声的太监立马给自己徒弟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小太监会意,飞快的往东宫狂奔过去。 萧怀舟身体晃了晃,咳嗽之后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虽然有些气喘,但跪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至少他现在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若是他那位好父皇,想要在这个时候抽他几鞭子,反倒是件好事。 毕竟他感受不到疼痛,那鞭子抽在他身上就如同给他挠痒痒一般。 萧怀舟语气平静:“父皇随意。” 不就是几鞭子吗,能换一个血菩提不亏。 萧帝既然这么说,就是要惩罚他。 而萧帝只口不提血菩提的事情,可见也是默认了他并没有被发现,将这件事囫囵吞枣的遮掩过去。 至于东夷国那边要怎么补偿,那就看后续商量了。 总之不能让大臣知道这回事。 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奏折来参他。 门口属于太子的大太监一脸痛惜:“我的萧四公子啊,您就你服服软,说说好话,好歹是您的父皇,咱们的陛下也不是那种非要追根刨底的人,您服个软,大家都不必受苦。” 还有一句话,大太监没说。 那便是太子爷也不用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可他的话音才落,那边属于东宫的轿辇就已经出现在风雪之中。 萧怀柔自然是心急,但轿子落地之后,他只是走到自己的同胞弟弟身边,然后面对着太宸殿,朗声道。 “儿臣恳请父皇严惩怀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