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衡今天只有早上的课,中午放学的时候,天空灰下来,雨丝随着冷风斜斜飘飞,灌进李麟儿兜帽口内,冻得她直打哆嗦。 幸亏她有带伞的习惯,哪怕这座城市连夏天都旱得她搞不明白用的水是哪里来的,她从包里拿出伞,买伞的时候她没考虑两人共乘,有些小了。 她努力伸长手撑得高高的想遮住许正衡,侧倾的伞比较重,又有风,伞骨没走几步就拍到许正衡脸上。 “我出去吧,姐姐一个人撑就行。”许正衡说完往外走到了风雨里。 “这怎么行,那么冷给你浇个透心凉,到时有你受的。”李麟儿把他拉回来,伞柄赛到他手里,“你帮我撑就行了。” “好,姐姐真疼我呀。”许正衡拿了伞笑眯眯的,虽然伞小点,顺着风的方向撑倒也能把他们都给护在雨外。 “别,别,别,受不起。”她抽了抽眼角摆摆手,正声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鸡汤?一女孩子离家出走,饿得慌碰到一馄饨店,那老板可怜她免费请她吃,她哭着道谢说了和妈妈吵架的事。你猜那老板说什么?” “说了什么?”许正衡摆烂,懒得猜直接问答案。 “她说,我只不过煮了一碗馄饨给你吃,你就这么感激我,那你妈妈煮了十多年的饭给你吃,你怎么不感激她还要和她吵架呢?——要是你妈,一把伞估计宁可自己淋着只给你撑都愿意。”李麟儿笑说,看他手被冻得发白,拉下袖子把自己的手覆上去给他暖暖。 “你是在指责我?我和我爸妈有矛盾不等于我就不感激他们给我的一切了。”许正衡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冷下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许正衡生她的气。 “倒也不是,只是说,有时候别那么容易被外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她垂下眼帘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雨丝,“主要是怕你被人哄骗了。比起父母,别的人一点点好真算不得什么,别太在意了。” 许正衡听了,缓缓绽出一个微笑,把口袋里的手掏出来揽住李麟儿的头往他肩上摁,爽朗地说:“没事,姐姐这样的,被我骗比骗我更有可能。” 得,骂她蠢,李麟儿掐住他的手肉拿头像鼹鼠似的顶他脖子:“你什么意思?看我哪天不卷了你的二十万直接跑路!” 许正衡哈哈大笑,狠狠揉了揉她的头,把她的头发全弄乱了:“放长线钓大鱼,以后给你的你不要了?这都拎不清,那你才是真笨!” 好,她说不过他,她确实没他伶俐! 李麟儿刚刚听许正衡和他妈妈吵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她想起自己的父母。 她妈妈春节的时候还联系了她,问她在重城过得好吗。她妈妈说,她爸其实是希望她回去的,当时骂她的话都不是真心的,让她哪时候累了就回去吧,别在外面飘。 她想妈妈爸爸和弟弟妹妹,她也想回去,但是她还是没法忘掉她父亲当时的话,那几个巴掌。她不敢看到父亲,她害怕那张从前和蔼可亲的脸会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扭曲成暴怒的邪火恶魔,吐出让让她去死的魔咒。 她不希望许正衡和许妈妈也到那一步,所以她多管闲事地拉拉他的袖子,直接了当地和他说:“许正衡,我看你妈妈是很疼你的,你那么好,你妈妈爸爸肯定都很喜欢你很爱你,下次,还是和他们好好谈谈吧,一家人能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呢?” 许正衡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说:“嗯,我都知道的。”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有时候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出问题,不是不够爱,而是可能太爱。 他们进了食堂找二楼的师傅帮忙热便当吃,看到好多桌椅被搬开了,围了一圈的人。 爱乐社团在中间摆开了乐器玩小型live,有拉小提琴的,有打鼓的,有弹电子琴的,主唱还拿了把吉他边唱边奏。 李麟儿看到会音乐的人就好羡慕,她小时候没有条件学,别说五线谱了,跟她说简谱她都反应不过来要从头开始数哆啦咪法索。 雅乐配美食,她别提多享受了,直到她目光对向一个熟悉的脸,完蛋! “李麟儿,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理工科专业的男生走过来,笑眯眯地跟她搭话。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麟儿垂着头不看他,闷声说。 “怎么可能认错,你这张脸我们这届的估计大部分都忘不了了。”他不客气地在她身前的位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