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夫人嘴上不吃亏,拉着娄二奶奶的衣服,说笑道:“瞧瞧,穿得这样喜庆出来,要不是知道年纪,还以为哪家的新嫁娘呢。 亏得你好意思,女儿都要说亲的年纪了,还打扮了这么半天,我等得茶都换了两盏了……” 众人说笑热闹,程筠文文雅雅垂手站在身后,如今士子都穿斓衫,更显得身形修长,面容清俊,天生的好脾气。 他守礼,满堂都是女眷,他不敢乱瞄,只悄悄偷眼看了凌霜一眼,正对上凌霜的目光,顿时窘得红了脸。 两人五六年未见,彼此都长大了,仍然看得出小时候的影子。 他们认识是当初在扬州的事,程筠父亲和娄三爷是同榜的进士,都外放在扬州,同衙做官,连院子都挨在一起。 小孩子也是一起长大的,程筠是程家的独子,比凌霜只大半岁。 凌霜小时候比男孩子皮多了,性格好强,是个孩子王,领着一帮小孩子到处玩。程筠性格文雅,被她欺负了不少。 但她好起来也真是好,只自己欺负程筠,别人笑程筠娇气,她反而替程筠出头。 也带他一起玩,上树掏鸟,下河捞鱼,坐了船采莲蓬,躺在船头上,荷叶盖在脸上睡觉,仿佛一觉就到了今天。 六年前程筠的父亲升迁离开了扬州,回到京城,那时候他们才十来岁,程筠伤心得不行。 程夫人和娄二奶奶交好,到了京城也常寄些东西来,两家父亲也常有书信往来。 程筠也跟着写了信来,絮絮叨叨说着些他在京城的见闻,后来大了,要避嫌,再本名写来写去就不方便了。 他就自称竹中君,凌霜称林下客,信中也说的都是诗词读书的事。 有次被娴月瞟到一眼,说笑一番,把竹中君这个名号就传开了,成了家中人尽皆知的一个外号。 虽然并未定亲,但大人看这阵势,其实早就默认这两人以后是一对了,定亲也只是时间问题。 连娄二奶奶自己也感慨,几个女儿里,凌霜性格最古怪,完全不像个女孩子,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像前些天闯祠堂的那种事,她也干了不少。 放别人家,一定要担心嫁不出去的,偏偏这孩子命好,生就一个程筠,和她是绝配。 又是世交情谊,嫁过去也不用担心程夫人拘束她。 真是天意如此,所以她管凌霜也不像管卿云娴月那样严格,反正知道她是有了着落的,偶尔放肆点也没什么,不闯大祸就行了。 果然,今天程夫人寒暄完,立刻就把四个女孩儿看一阵,先拉着卿云和娴月看一番,称赞一番,最后才拉着凌霜笑道:“这是凌霜吧,果然出落成大美人了。 还记得程姨姨嘛,我小时候抱着你到处走呢,有人问就说是我女儿,程姨姨可想要个女儿了,要是能跟你这样漂亮懂事,那真是遂了愿了。” “哪里懂事?还是一样皮得很,见了人都不会叫的。”娄二奶奶谦虚道。凌霜人前还是像话的,乖乖行了礼,道:“程姨,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程夫人笑眯眯,打量她一番。程筠在她身后,窘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程夫人拉他手臂,他才出来,耳朵通红,给众人行礼,又和凌霜见了礼,顿时众人都笑成一团,娴月人都笑软了。 “怎么不见程三哥?”娄二奶奶问道。 “出去拜年去了,过几天就开猎场了,他们这些在京中的官员都要参加呢。 都是些青年才俊,咱们虽然没女儿,但参加热闹热闹,像娄二哥这样家中有千金的,自然更要去了。”程夫人笑道。 “哪里,我今天还说他呢,回京半个月了,仍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故交师友,全没联系,外面发生什么,一点也不知道,有哪些宴席也不知道,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女儿考虑一下……”娄二奶奶抱怨道。 “这还不简单,娄二哥是读书人,不善交际,以后有事和咱们家那位一起去就行了。” 说话间娄二爷也回来了,大家又是行礼厮见不迭。 娄二爷叼着烟袋,把程筠好好打量了一阵,笑道:“筠哥儿的学问可进益了?” “刚进了举,到底如何还要看今年新榜呢。” 程夫人笑道,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