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发现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闲人。住进来的短短时日,他除了知道花就算没枯萎也会被扔掉,还知道家里每个人都对他很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们对他没有任何期待。 陆与闻母亲至今不知道他是方雨,她当他是儿子喜欢的情人,一个和方雨长得很像的人,连名字也没有问。 陆与闻本就希望留他在身边,最好每天正事不干,关在房间里从早到晚的亲热缠绵,他们失去太多时间,正值对情事最热衷的年纪,索求无度成为了常态。 方雨想,陆与闻在过去十多年里必定让家里人好生担心,所以才会到了如今领回家一个男人也没人惊讶的地步。 如果能活在真空里,方雨忽然想,隔绝所有的危险和伤害,他和陆与闻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对。他们会是别人欣羡的亲密关系的范本,他们如胶似漆,没有争吵和矛盾,有的只是如何爱和更爱对方。 但花在真空中也不能存活。 方雨陡然一激灵,仿佛他的一个念头已经戕害了一朵花。可他立马记起上学时老师讲过的制作干花的方法,他记不得具体步骤,只记下了制作干花的本质:先让花死了,然后它会永远活着。 这个崩坏的世界不存在真空,那么他可以先让他们的爱情死了,再换来永生。 方雨出了门,他去了他找给李惟的关押赵东临的房子,房子没留下什么,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打算走之前,突然注意门口的信箱。 崭新锃亮,红得刺目。 老式住宅楼每户门口都有个信箱,大多生锈破损,他爬楼梯上来,没见到哪户的信箱像他们门前的一样,新得就像重刷了一遍油漆。 方雨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租下这个房子,门口信箱的原貌。 他盯了信箱的锁十几秒,伸手一碰,锁头并未锁住信箱门,只虚虚地挂着,似乎等待有人将它打开。 方雨打开信箱,从里面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揭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从看到第一张照片起,他便死死地捂住嘴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手上照片散落一地。 照片是一个人的死状,身下鲜血横流,脸部表情恐怖惊惧,像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被人一刀毙命。 他本能地要逃,没命地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到一楼,只要拉开楼下大门就能重见天日。可他顿时想到了李惟,李惟死在烈日下,阳光照耀的是他未凉的尸体。 方雨顿住脚步,脸上扯出一个笑,是凄凉的、认命的、对即将踏上的路不再挣扎与抵抗的笑。 他迈步上楼,回到有崭新信箱的楼层,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照片,前三张是同一个人,背面写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旁边附了一行小字,曾就职于美家清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