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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

    「这药是之前钱老爷送给我的,效用还不错,你拿去吧。」

    眠樱走到拔步床边,从青金石刻诗浮雕梅花纹枕屏后拿出一个白瓷刻花牡丹纹方盒,他把方盒递给紫鳶。紫鳶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分为左右两格,一格是碧青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清香,一格则是以蜡封好的药丸。

    「一边内服,一边外服。」

    「你自己没有留下一点吗?」

    「留下了,这些给你。」

    紫鳶见药膏和药丸也剩下了大半,知道眠樱想必没有留下多少,便把方盒还给他,说道:「待我有需要时再问你吧。」

    未待眠樱再劝,紫鳶已经转身吩咐下人送上燕窝,此时他才留意到案头有一双青花八吉祥纹高足杯。

    「刚才有人来过了?」

    芳客一离开,眠樱通常会立即要下人打扫乾净,所以应该不是芳客留下这对茶杯。

    「上次那个摔破酒杯的新人来了道谢。」

    「我记得那人是卖身进来的吧?怪不得表现那么差。」紫鳶摇着象牙柄菱形素绢桃花纹宫扇,叹道:「古人说仓廩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里也只有你还有慈悲心肠会帮助其他人。」

    像他们这些生来贱籍的,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早就乖乖认命了,可是卖身进来的人以前作为男人活着,现在却要易弁为釵,内心自是很矛盾,加上不是从小调教形态举止,效果当然较差,所以卖身进来的没有一个当得上花魁,如非资质特别好,否则老鴇也很少买他们的。

    轻倚垂柳栏杆尽日风,眺望双燕归来细雨中,眠樱一边把玩着银鏤空透雕缠枝蔓草葡萄纹薰球,一边幽幽地道:「大家在这里也过得不容易,哪怕挖空心思得到一时风光,最终也是殊途同归,没必要过于为难他人。」

    根据本朝疏议,奴婢贱人,律比畜產,既同资财,即任由主人发卖处置,若以奴若婢,妄作良人,嫁娶为良人夫妇者已是一罪,贱籍之人也不能私有土地,遑论考取功名利禄,踏上青云仕途,而且贱籍之人彼此交合诞下的孩子也只能是贱籍,生生世世,永世不能翻身。哪怕新帝登基的大赦也只恩及良民,从不恩及贱民。

    海棠馆的男妓在年华老去后就会用药强制出精,跟其他妓女配种诞下后代,诞下女儿就归于妓女所属的娼馆,诞下儿子就归于海棠馆,生生世世为娼为奴,不管从前是风光万千的花魁,还是无人问津的平凡男娼,不管曾经如何为了往上爬而勾心斗角,所有男娼也是殊途同归。

    他们毕竟不像妓女,还有一丝希望赎身成良人之妾。

    紫鳶心有戚戚,愁蛾黛蹙,转而道:「你穿过新送来的衣服吗?」

    「画玉像那天的衣服吗?我穿过了,没什么问题。」

    紫鳶往自己的腰肢比划了一下,笑道:「我的腰细了一点,所以要给裁缝改一下,可惜那幅玉像来不及在呈祥之前画出来了。」

    望霞每年开春也会举办呈祥,让各个酒商宣传自家美酒,并找来娼妓为他们作为招徠,乃是望霞里数一数二的盛事。

    眠樱捏了捏紫鳶的腰肢,浅笑道:「你还需要玉像吗?谁不知道海棠馆里的紫鳶呢?」

    紫鳶腻脸羞红欲透,佯嗔道:「去年张画师好生老实,把我的模样如实画出来,我跟你坐在一起入像,在玉像里我的腰身比你整整粗上一圈,连脸庞也是比你大上一圈。」

    「娘亲亲自看过那些玉像,要是真的把你画得那么糟糕,她一定会要张画师重新画过的。」眠樱斜倚屏山,目翦秋波,纤指春笋轻抚着胸前的茉莉花,微笑道:「我要过一阵子才能出门画像,其实你不必等我一道儿,你可以先去画像……」

    紫鳶以宫扇掩着眠樱的双唇,气鼓鼓地道:「不行,我一定要跟你一同入像。不止这样,我还要把我们每年的玉像当作珍宝一般收藏。」

    此时,下人端着剔黑花鸟葵瓣托盘上来,胭脂紫开光山水图瓷碗盛着热得刚好的玉色燕窝,紫鳶放下宫扇,亲自把瓷碗递给眠樱,邀功地笑道:「这燕窝是我吩咐下人燉好的,足足加了二两官燕燕窝,跟玉山泉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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