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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


氳,弱柳万条垂翠带,满庭堆落花,絮乱风轻,六花开尽,不待东风催。

    屡隔兰灯幔影,琐窗雕户慵开,窗下玉壶冰莹兽炉灰,金裁花誥紫泥香,红地团花金解络床帐下,雕床鏤象牙,香囊垂四角,二人躺在锦衾下,娇躯紧贴着彼此,共枕一双黑地留白刻花折枝牡丹纹椭圆枕,软枕腻尚残红。

    紫鳶半醉凝情卧绣茵,香汗微渍朱顏酡,犹自沉浸在帐底浓香残梦,他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凡人董永,有幸抓住了九天謫仙的一角九霞裙幅,才换得一夕风月无边,抵死缠绵。

    他不意抬头,看见眠樱纵是髻鬟春雾翠微重,梅英犹带春朝露,却还在凝视着檐下画樑双燕栖,又陷入紫鳶无法理解的沉思里。

    紫鳶跟眠樱靠得更紧,明明是汗透鮫綃肌润,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安定,就像自己真的跟眠樱水乳交融了。他眉锁娇娥山婉转,髻梳坠马云欹侧,含情脉脉地吟唱道:「此际有谁知证,但楼前明月,窗间花影。」

    眠樱驀然回首,媚眼如娇月笼烟,春情只在两眉尖,温柔地吻着紫鳶的额头。他早已素妆褪出山眉翠,然而水沉为骨玉为肌,少了那些胭脂水脂,他却显得更美了。

    他微微抬手,纤细指节带着几点胭脂印指红,应该是刚才抚摸紫鳶的脸颊时留下的。

    玉指划过紫鳶的脸庞,留下淡铅脸斜红,紫鳶微微侧头,脸颊贴着眠樱柔腻的掌心,温顺地来回轻蹭,凝视着眠樱的眼神里既是浓情蜜意,也是身心被征服彻底后的痴迷。

    帐暖香深春漏迟,眠樱下了床,白罗绣屧红托里,纤足六寸肤圆光致致,霞衣月裳散落床边,宛如红滴海棠娇半吐,眠樱随手捡起紫鳶的襦裙,鮫绢雾縠笼香雪,金缕衣香犹染麝,娜嬝裙千摺,任由一编香丝云撒地,釵鈿堕处遗香泽。

    蝶翻淡碧低边影,杨柳花飘雪,偶然飞絮濛濛,斜穿帘幕,人起绣帘开,眠樱花枝绰约柳鬟松,绣屧踏皱残花几片红,绕过画屏金鷓鴣,绿锁窗前双凤奩,却是懒向妆台对粉奩,只是从玛瑙桃枝笔架取出檀香木管万寿菊花诗紫毫笔,磨墨后在红梅色花笺上写了二人各自的生辰八字及籍贯,但没有写祖宗三代。

    紫鳶也披上眠樱的衣服,簞纹畅色娇黄浅,薄罗轻剪越溪纹,掩住烙满吻痕的胴体,他的下腹不知道被眠樱吻了多少遍,深深的吻痕如同烙印,彻底覆盖着那道烧伤的情疤。

    他羞临鹊鉴,慵整落釵金翡翠,象梳欹鬓月生云,从后抱着眠樱。

    眠樱正好写完「愿为云与雨,会合天之垂」,向来凌厉有力的金错刀难得多了几分柔情似水,紫鳶一看就知道是二人的庚帖,他留意到花笺上没有庚帖常用的龙凤纹,而是用了并蒂莲纹,不禁心如鹿撞,低低地道:「是你亲手画的?」

    眠樱琼腮微腻,凝酥初点缀,微笑不语。

    紫鳶凝翠晕蛾眉,汗妆莲欲露,他咬着眠樱的耳朵,左右流横波,双唇宛若一朵红苏旋欲融,娇嗔道:「原来早有预谋要娶我了?」

    眠樱握着紫鳶的手,眉浅淡烟如柳,玉颜侔琼蕤,他从木黑漆雕仙鹤月季花纹长方形妆奩匣里取出一个腰带钩,交到紫鳶的手里,只见腰带钩以纯银製成,里面以阴文刻着「长乐未央,长毋相忘」八字。

    紫鳶默唸几遍,不禁嫣然一笑,月华泛艳红莲湿,翠蛾双敛正含情,投入眠樱的怀中。

    飞絮残花和细雨,馀花落尽青苔院,珠楼碧烟,春雨打窗。花谢窗前合枝,绣幕高烧烛,兽炉深炷,玉櫳底处暗闻香,正是芝蕙芸花烂漫春。

    二人发生了这种事情,紫鳶自是担心靳青嵐会知道,幸好靳青嵐一直没有来到流鶯馆。眠樱说最近靳青嵐随鑾驾至圜丘祭天,国之大事,唯祀与戎,陛下尚未回鑾,靳青嵐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否则紫鳶也不晓得要怎么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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