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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


上又恢复了一贯疏离而戏谑的微笑,“请吧。”

    孔安因她骤然的转变激起一霎的失落,但终究也只是一霎,他便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他们笑着道别,好像是一对初见便要分离的陌生朋友。

    孔安下楼的时候,晴了半日的天空又飘起了雨。

    纯熙没有往楼下看一眼,反倒是随手关上了窗,打开电脑,继续搁置了两天的工作。

    逐渐转阴的天气,不断分散着纯熙的注意力,令她无法投入到晦涩单调的工作中去。频繁的简繁切换,资料检索,钩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套住了她焦躁纷杂的思绪。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一辆开往广西的列车发车以后,车站拥挤的洗手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冰凉的水流里,孔安忽然发现空落落的手指上少了些什么。在旅店收拾东西时被摄影师叫去抬设备,这使他并未来得及细细检查自己的行李及随身物品。但是那个时候,戒指还在手上吗?

    孔安飞快地跑回候车厅,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翻找了一遍,连装摄影器材的包裹也没有放过,却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了?”摄影师显然被他的急躁吓到。

    “你见到我的戒指了吗?”孔安问,“刚才,退房的时候,我去帮你抬设备,我手上有戒指吗?”

    “啊?我没注意啊!”摄影师仔细回忆了一番,并没什么印象,“但是退房的时候我都检查过了,没落什么东西。”

    孔安拉上行李包的拉链,果断地说道:“你跟导演他们说一下,我得回去一趟。”

    “这么重要吗?就剩一个小时了。”摄影师不解。

    “要是我赶不回来,拜托你先把我的东西带上车。”孔安说,“我会尽快跟你们会和的。”

    “喂,孔安!”摄影师望着他向站口奔跑的身影喊道,“你故意的吧!这么多东西很重的!”

    他走得匆忙,连伞也没有带,一路冒雨跑回了古街的旅店。清凉的雨滴洒在身上,浇灭了发现戒指遗失时那一霎的焦躁。

    纯熙听见敲门声时,刚刚打下文档第79页的最后一行注释。她合上电脑,起身开门,迎面扑来一阵雨水的气息。

    纯熙看着孔安鼻尖划过的雨珠,轻声一笑,好像方才被文言文炙烤的焦虑和不适都被这一瞬的凉意驱散了。

    “我的戒指呢?”孔安问。

    “我怎么知道?”纯熙说。

    “还给我。”孔安说。

    “什么意思?”纯熙的声音冷下来,但脸上的笑意未褪,“你以为是我拿了你的戒指吗?”

    “也许是我丢在这儿了。”孔安说,“我可以进去找一下吗?”

    纯熙倚在门前,静静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才正式拉开了门,示意他进来。

    纯熙的房间很空旷,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任何杂物,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孔安翻过了抽屉、床缝、柜门等任何可能的死角,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纯熙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语不发。

    门没有关,长廊里窜过的冷风涌入房中,吹起了玻璃窗前安静了许久的卷帘,坐在狭窄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露出了绿色而坚韧的身姿。

    孔安的手指经过密密麻麻的绿刺,终于触碰到那稀松泥土边缘的一枚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这枚钻戒,就像是找回了失落多年的爱,再也不愿失去,从此永远地珍藏于心灵深处。

    纯熙默默地看着孔安走来,她拿起门后衣架上的一把伞,递到他的面前,问道:“还赶得上车吗?”

    孔安答非所问:“对不起。”

    纯熙同样没有接着他的话回答,她看了一眼手机,说道:“两点五十分了,来不及了。”

    “嗯。”孔安简短地应了声,接过她的伞,说道,“谢谢。”

    “你如果要赶今晚的飞机,只能坐大巴了。”纯熙说,“你知道车站在哪吗?”

    “不知道。”孔安说。

    “那个车站很旧了,人流量少,地图上搜不到。”纯熙主动提出来,“虽然我不是有意,但你的戒指毕竟是落在了我这儿。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送你一程吧。”

    她还记得他说过,这只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这样的三天,在她的旅途中有很多。

    纯熙很想说,这样的三天并没有很多。这三天,在她的生命中,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但她并没有这么说。到她死的那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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