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也是多少年没有听人这样当面反驳他,下意识面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眼前坐着的,到底算不得外人。 他心下无奈:“就这么不听人劝?”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可你看我又不缺饭吃,做什么总要听人劝呢?” 第225章 伤己(一更) 郑皇后病了数日,脸色一直不好。 御医精心调养,她也不怎么出宫门半步,成天卧床静养,却也没养好身子骨。 赵行一早过来侍疾的,赵奕才守了夜退下去。 殿内药香一片,连熏香都压不下那股子药气。 仔细品一品,那股淡淡香气之中还夹杂着些许苦与酸涩。 赵行垂眸,见了礼后,往床尾的圆墩儿上坐过去,温声叫母后:“您今儿觉着怎么样?” 郑皇后脸上冰冷一片:“你觉着我怎么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 油盐不进。 刚知道郑家出事那会儿,气血上涌,急火攻心,确实是晕了过去。 正因为如此,把他们父子几个吓坏了。 御医请了脉,说是没有太大的妨碍,开了方子,半日不到就已经醒了过来。 但是自从郑皇后醒过来后,就始终是这样的态度了。 无论对谁,全都一样。 也就赵奕在她跟前还能得两句好听话。 其余的,连同晋和帝在内,一概听不着好听话,得不着好脸色。 起初两天,晋和帝怕她气坏了身子,是要坏事儿的,还总是往含章殿来。 手头上的要紧事都丢给赵禹去料理了,生怕郑皇后出什么差错。 结果对上郑皇后这样冷冰冰的态度,慢慢地也不来了。 郑皇后病倒的第四日,他下了旨意,叫贞妃代为打点六宫事宜。 这些是外头人都不知道的内情。 也只有宫里他们清楚。 赵行深吸口气,无奈至极,那口气又重重的叹出来:“母后,从来没有人要为难郑家,父皇是,大兄和我亦然。 可是母后,郑家如果做错了事情,我们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才算是最妥当的做法吗? 就因为您姓郑?” “你——” “您别动怒。” 赵行不是为了气她,声儿就仍旧平和着:“母后,沛国公府是什么样的门楣,沛国公又是什么样的人物,您是中宫天下母,心里该有这个分寸的。 我也不瞒您说,此事绝没有到此为止。 沛国公远在幽州,尚且不知珠珠受伤之事,倘或知情,难道不六百里急递奏折进京,要与郑家势不两立? 姜氏一族根基深,势力错综复杂,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门第。” 他话音落下,见郑皇后嘴角抽动,便立时知道她想说什么。 于是又拦了她话头:“是,荥阳郑氏,百年门阀,何尝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您忘了吗? 姜氏一族行武出身,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说句难听的,全都要靠姜家,这就是事实! 母后,父皇他心里是爱重您的,也纵容了您几十年。 您也该为父皇想想。 这些日子,您为郑家的事情甩脸子,父皇起先仍然怕您气坏了身子,撂下手里的事情,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在含章殿中陪您养病。 他是天子,他要为大局考虑。 沛国公倘或撂挑子不干了,他只管说上了年纪,旧疾复发,辽东苦寒之地,他已然支撑不住,要上折子跟朝廷请辞,父皇能怎么说? 他卸了兵权,回京颐养,照样是风风光光的沛国公,他家的国公爵位本就是世袭罔替的,难道在乎这些权势放不下?” 他一面说,又连连摇头:“母后,您不能总这个样子。 二十年了,郑家因为您的原因,风光得意,还不足够吗? 一门双公,就连姜家都没有这份体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