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郑皇后。 赵行仔细观察她面色神情,手臂略略一抬,后来忍了下来,终究没有落到她的手背上,只是隔着姜莞的袖口,略拍了两下,然后匆匆收了回来:“你也不用生气。” “这怎么能不生气?” 姜莞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她坐着的那把官帽椅,站起身来的时候竟然都带得那把椅子晃了下,足可见力道之大,也正因为如此,方才知晓姜莞眼下是何等恼怒。 赵行怕她磕着碰着,诶的一声紧张着就要跟着起身,但又见她无碍,才放下心来,重新落座。 “那些罪证,是我二兄用命换回来的!” 姜莞拔高了音调,几乎是刺耳的。 她一向说话甜软,尤其是如今冲着赵行时候,最爱拿软绵绵的语气口吻,连嗓音都是绵糯的。 赵行也习惯了。 所以今日她突然拔高音调的一瞬间,赵行都恍惚了下:“珠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姜莞忽而两行清泪挂在面颊上:“可你不会明白的!边关邸报传回兵部,说我二兄生擒南苑王,但是身负重伤,在过去的那么长一段时间里,我跟表姐陪着阿娘,每天跪在小佛堂里,为二兄祈福求平安,求着佛祖庇护。 是,我二兄是没有受伤,那一切都是计谋而已,但我们是如今才晓得的。 我阿耶还领兵出征的时候,我年纪小,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心境。 如今我长大了,二兄披甲,保家卫国,我才真正经历过。 二哥哥,我没有上过战场,但我想那是与京中血雨腥风并不一样的另一种危险重重。 我不敢问阿娘,也不愿问你,不想叫你们担心。 二兄没有平安归来的时候,多少个夜晚,我辗转难眠,实在难以入睡。 现在他平安无恙的回来,我们已经不去想过去那些天的事儿了。 但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呢?” 她其实在很努力的克制,尽可能的平稳情绪,也不是很想冲着赵行发泄这些。 只是她越说越难过,眼泪簌簌往下掉,根本就控制不住。 赵行想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又不好与她有过分亲密的接触,只能取了一方帕子来,递过去:“在国公府上,你这样子哭,叫国公夫人知道了,便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好珠珠,你也替我考虑些,我实是不想还要到国公夫人面前去告这个罪。 你乖,我晓得你委屈,也不是全然不能明白你替你二兄感到心寒。 实际上是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都应该心寒的。 但是珠珠,现在情况不是已经这样了吗?难道你在国公府里大哭一场,大闹一场,现在就能让父皇去处置郑家,发落郑家吗?” 那确实不能。 谁能比郑皇后的分量更重呢? 姜莞哭哭啼啼,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被赵行问的哑口无言。 她接了赵行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可是一双眼睛已经是红彤彤,且微微发肿的。 这也没法子。 姜莞本身就是这样的,她皮肤娇嫩,每次只要掉一掉眼泪,哭两声,眼眶立时就红了,眼睛也会肿,倘或哭的久了,便是肿的核桃一样。 她瓮声瓮气的:“二哥哥,那怎么办?我心里很委屈,也很难过。” 赵行真的很想把她揽入怀中抱一抱,哄一哄。 奈何在国公府上,他又实在不能。 为了顾着小姑娘的名誉,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他只能抬一抬手,落在姜莞的后背上,顺着她的后背轻柔而缓慢的拍着,生怕她倒抽泣的时候给噎着了:“你哭了一场,心里还这样委屈吗?” 姜莞重重点头:“是啊,很难过。郑家……” 可是到了这时候,她还是顾忌着,有关于郑家那些不好的,一定是不能说的。 免得祸从口出,传出去不好。 赵行面沉如水:“宇文是昶死在曲阳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如果一旦调查清楚,能够坐实这件事情是因郑家而起,乃是郑家一手策划的,那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你也不用这样委屈。 我心里苦闷,不单单是说父皇把郑家的事情压下不发,也不是因为母后连这种事情上都劝着父皇高抬贵手,放过郑家。” 他话音忽而收住的时候,姜莞才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一拧眉,抬眼看他:“那二哥哥是因为什么?” “父皇为这件事情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同母后生出嫌隙,这几天朝廷上的事情忙碌,父皇也就借着这个,再没有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