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罗氏,区区一村妇而已。 于是姜莞唇角略略往上扬了扬:“罗嫂子别怕,他也不是冲着你,就是这么个脾气,听了这些话生气的时候总是冷着脸,外头的人见了他这样都害怕,怕他把这笔账莫名其妙算在自己头上哩。” 她劝了罗氏两句:“罗嫂子别放在心上,更不要当回事儿。” 然后她藏在袖下的那只手动了动,在赵行手心上握了下,用了些劲儿,捏了捏。 赵行会意,侧目看她,就见她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姜莞的话说了一声是:“不是冲着罗嫂子你,只是这事儿听来实在气人。 我们在外行走也有年头了,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 朝廷的官府,居然不是为百姓出头,而且听着什么莫名其妙的不成文的规定,就把告状的百姓这样处置,反而纵容那些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人。” 赵行语气渐次平缓了下来。 毕竟这也确实不是应该跟黄德斌和罗氏夫妇两个发脾气的事儿。 跟人家也没关系。 赵行说了这样的话,黄德斌和罗氏两个人就又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接茬。 还是裴清沅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软着嗓音问了一句:“所以小河子村的事情,其实你们也不是特别清楚,对吗?” 黄德斌啊了声,对着裴清沅这样的小娘子时,下意识就会把声音放轻柔下来,也不是很敢正眼去看裴清沅。 他稍稍别开了眼,略略偏了偏头,然后才回答了裴清沅的问题:“娘子这话说的也对,我们毕竟不是小河子村的人,那小河子村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吧,我们也都只能算是道听途说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去闹的,地保又到底怎么收了他们的地……这个我们确实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 这就是了。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原本应该如此的。 只是这样的村镇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没怎么读过书,很可能连私塾都没上过。 所以能明白的那些道理,也仅仅是经年累月,积累出来的经验,才弄懂的而已,绝不是正经八百在书本上学来的。 故而遇上事情的时候,通常都没有那么理智。 就譬如这件事情。 对于桃花村的村民而言,如果不是小河子村的村民到府衙去闹腾那一场,他们也不会跟着遭罪。 最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年桃花村也跟着倒了霉,收益不如以前那么好了,这才格外痛恨小河子村。 而至于小河子村的村民所经历过的那些,他们并不感兴趣,也不打算真正弄明白。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小河子村的地保的确占了村民农耕所用的土地,对吧?” 黄德斌又啊了一声,点点头,才说是:“就是这样子,因为私下里我们也打听了,确实是收走的有,不过具体的……” 姜元瞻一摆手,也没叫他再说下去。 在桃花村是没什么可调查的了。 因为两个村子有矛盾,且是积攒了许多年的矛盾。 想在这儿听见有关于小河子村的半个字好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 从桃花村出来的时候,天色临近黄昏而已,不过也没有彻底暗下来。 姜莞挽着赵行,裴清沅走在后头,赵然一直跟在旁边儿护着她。 姜元瞻回头看了一眼桃花村,深吸口气,然后重重的叹出来:“这村子里的人……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人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吧。 所以这么想来也不算是有什么错。 只能说如果人和人之间能再多出些互相体谅,彼此扶持的心思,也许两个村子都不至于闹得如今这样。” “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得多难呢?” 姜莞侧目去看他:“尤其是对这些村子里的村民们来说。桃花村的收益渐次不好,那是他们养家糊口吃饭的东西,受了影响,自然是要把这些问题都怪罪在小河子村村民身上的。 所以二兄说这个也不对。 这哪有如果不如果的? 原本就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何况是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儿。” 她一面说着,一面摇头:“不过我只能说,会稽水深,什么地保们素来如此,什么心照不宣不成文的规定,这些歪风邪气,本该由官府出面尽早整肃,结果居然反倒助长那些人的威风,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