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着,也不往旁边官帽椅坐过去,就掖着手,站在堂中,先抬眼对上裴高阳和小姜氏:“她罪该万死,我没法子替她求情,身为姑母,作为长辈,她既然在盛京,养在我身边,没有看好她,让她做出这样的事,很该我先与你们夫妇赔罪。 但有些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说给你们,也是我的私心,到底觉得她确实有苦衷——诚然,无论有什么苦衷,坏就是坏,她……她不该如此行事,害人害己。 就是说了,替她求情几句,希望你们能看在我的份儿上,看在她过往遭遇的份儿上,留她一条性命。 若实在不成,我这个做姑母的,也算是对得起她。” 裴高阳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 什么叫网开一面,留魏宝令一条性命? 这是什么话! 他们要体谅魏宝令从前的苦楚,谁又来体谅他女儿? 待要发作,姜护把他神情面色看在眼中,先拦了一句:“阿弟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过来?” “他今天当值,在衙门里,天大的事情,一家人也能坐在一起商量,我也不是来与家里人为敌的,用不着他替我撑腰出头,我没让人去告诉他,且叫他安心当差吧,晚些时候他散了职回家,我自然说给他听。” 魏氏也知道姜护是为了她好,很是领情,又同裴高阳说道:“我说了,只是希望你们听一听,并不是要求着你们,或者是拿着亲戚间的情分逼着你们非得放过宝令。 她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承担,谁也帮不了她,替不了她。 我与元徽说得很清楚,清沅来京城一年多,我见了那样喜爱,她跟我身边亲生的女孩儿是一样的,我绝不是那样厚此薄彼的人。 若不是听了宝令说起数年前的一桩事,此刻一定带着她到你们面前,交给你,任凭你发落处置。 你就是今天打死了她,我都不要你给她偿命,来日魏家若问起,我也是向着你们说话! 你或许觉得红口白牙,口说无凭,大可以不信。 半个时辰后,她人送过来,我绝不在面前看着插话。” 魏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裴高阳的心里面就算再怎么不高兴,面上到底也过得去。 何况就连昌平郡王也劝他:“照说呢我是不该开口的,可孩子也在我家住了那么久,将来咱们两家又是要亲上加亲的。 我没叫赵然在跟前听,就是怕他动怒,好歹听她说几句。 又不是要给孩子求情,她只管说,我们当个故事听两句,你不爱听,不放在心上,或是这会儿起身就出门,谁也说不上你什么。 你到后头去寻赵然都成。” 他玩笑似的,反而弄得裴高阳没脾气。 说到底都还是亲戚呢,他太不给魏氏面子,也不像话。 做错事情的是魏宝令,魏氏现在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也是为着家里的晚辈。 所以说这些孩子们,从生下来就都是讨债的,未必要爷娘替她们偿还,长辈们都是一并欠了他们的。 他又不是不知魏氏素日什么脾性。 本来也没有比姜氏强上多少。 何曾对人这般低声下气的和善。 裴高阳深吸了口气,到底不再说什么,连面色都舒缓下来不少。 姜氏这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又替裴清沅和自己儿子抱不平,见了魏氏这样,心里都不好受。 这会儿见裴高阳态度软下来,她才好说话,招呼着魏氏赶紧坐:“快坐着说话吧,就像你自己说的,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 你既然不是来替那个混账东西求情的,只是说上几句话,倒弄得咱们生分。 来了自己家里,连坐也不敢坐了吗? 你没瞧着你不坐下,站在那儿说话,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都不好入座了。 珠珠还怀着孩子呢,你瞧她挺着个肚子,也陪你站着啊?” 姜莞确实没坐下。 本来她有了身孕,长辈们不计较这些,就算魏氏不坐,她也可以坐着听魏氏说话。 但她跟赵行也的确心有灵犀。 端看着魏氏方才的态度,就怕魏氏今天是连坐都不肯坐,这才靠在赵行怀里,陪着一块儿站着呢。 眼下姜氏发了话,姜莞也说是啊,小手覆在肚子上:“舅母快坐下说话吧,我如今月份大了,也不知是怎么的,越发惫懒不爱动,能躺不肯坐,能坐不愿站,御医说我身子骨没问题,可人就是犯懒,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觉着累得不行了。” 魏氏嘴角扯动了两下,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才往旁边官帽椅坐了下去,跟裴高阳和小姜氏夫妇两个正好面对面的。 她几不可闻先叹了一口气:“宝令这个孩子,几年前被人抱走,丢了,找了大半年才找回来。这事儿阿姊和姐夫你们也都知道,当年我着急,还让怀章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