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朝代的权利巅峰是什么样子。 可现在,启斐把这权利的背后幕布清清楚楚地扯下来给她看,她又为什么在感到害怕? 是因为她终于意识到,权力并不是孤零零立在山巅,而是筑于血肉之上了吗? 启斐见她身子有些颤抖,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下意识一把打掉手。 启斐见此,面色微冷。 但是他还是耐心伸出手,带着一些胜利者的姿态,循循善诱:“阿姿,我从来就知道你心性高,你的心告诉过我,你绝不应该只是敛翅的鹰。” “而现在,你想要的那些,我能给你机会,让你从此不在历史中默默无名。” “你不与我一起共创盛世,难道与秋桃那样下贱的娼伶厮混一处。你还想要护他多久,你的心意他可敢领?”想到秋桃,他话音忽然转冷,如六月微风细雨的青田忽然雪飞霜降,结起层层坚冰。 盛姿根本不想听这些,她不住摇头,心乱如麻,脑中不断想起前世看到过得洪灾。 那年洪水漫田,冲垮了无数房宅田地,洪水肆虐时,无数的生命被卷走消失,连尸骨都不得而寻。 最严重时,曾是由铁血战士结成的人墙挡住了灾难的向前。 而现在的容朝,并不存在能够支撑人们躲过洪水的经济和科技,甚至也没有那样的决心,来帮助百姓渡过洪灾。 这里水过之处,只余哀嚎。 眼前似乎已经能看见那一张张绝望麻木,被水泡得发白的脸,旁边是哀哀哭音,凄惨恸天。盛姿脸色惨白,弥漫着哭声的脑内甚至想不出一个像样的借口,只能挥手躲开,下意识地摇头反驳:“不,不是你说的,秋桃那样像他,他是那样温柔的人,他不像你,不……” 启斐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像? 见她实在抗拒,启斐也不逼迫,他负起手,看向远方,眼中信心十足,语气坚定如石:“阿姿,不管他像谁,不管他是谁,站在你面前的,都只会是我!周济朝说你那样有天赋,你怎么会甘心碌碌无为一辈子呢?” 盛姿实在是受不了他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 什么都不在乎,破罐子破摔道:“可能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呵!”启斐轻嗤,“道不同……阿姿,我今天有些激动,你也是。你现在想不清楚也没关系,后面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为止。” 今天的启斐像着魔了一样,盛姿已经不想理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急退几步就翻身上马。 “驾!”她抬手扬鞭,策马疾驰,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启斐眼中,头也不回,自然也看不到启斐默默追随她离去背景的眼中充满了懊恼和执拗。 她做了缩头乌龟,因为她实在是难以面对这样的启斐。 等离远了,她冷静下来,忽然问自己,她到底是害怕什么。 因为她忽然想起,她也挑拨了龟兹之事。 诚然,她并没有亲自去参与龟兹之事,只是充当了一下催化剂,甚至以和兴帝之心,没准早做此打算,有可能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提出此建议。 但这并不能否认,她与龟兹的这场内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哪怕算上颉烈迭发兵、尚铭借兵、左屯卫大将军出兵,这场快速了结的战事也不过死伤二三千人,比起每年天灾死去的人都要少上不少,但人命就是人命。 哪怕龟兹受控,或许更有利于通商。 但人命就是人命。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 毕竟,如果都只按人命来算,那么异域的人、容朝的人,都是人。 如果以做法动机来看,她与启斐,俱是挑起灾难的人。 可为什么她隐隐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盛姿今天受到冲击太多,先是被三伯的话引得想起启萌,又被启斐话里话外的意思震惊到无以复加,此刻脑内一团浆糊,头痛欲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