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姿一身常服远远站在丛树后面,透过被枝条挡了一大半的视线,静静看着三三两两从含元殿出去的群臣。 身边的人都被驱远了,萧瑟秋风吹起她身边落叶,打着卷发出脆响的枯叶,和着孤单的背影,莫名有些寂寥的意味。 三月多她出来闲逛时,就是在这遇到的阿姊。 那时也是刚下常朝,大臣们也同样地或几人一起高谈阔论,或孤影独身往外走,数百大小官员,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的处境。不过最少不了的场景,还是新近得宠的臣子身边围绕着的逢迎拍马之人。这也并不是新鲜事。 当时不似现在一般秋黄,新芽勃发,生机盎然。 赖柔的目光扫过了下朝的百官,最后在温明身上驻留了格外久,久到盛姿不仅发现,甚至内心还打起了问号。 她当时甚为好奇,阿姊为何那般注意温明——无论从容貌、出身、地位甚至过往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何况温明在朝中数百京官里面,并不算多显眼一人,如何能被阿姊了解? 只不过因为话题敏感,她并没开口问询。 现在人事已非,她也不想了解清楚了。不一定不能,而是不会。 冬阳今日一身普通宫女服,毫不起眼。她目光浅垂颔首收颌往前走,像是每一个去做自己差事的宫女。 若不特别留意,是不会发现她身后远远跟着的,是如今工部员外郎,正六品下承议郎——温明。 他自那年水患回去后,和兴帝大为赞赏,年末就被连升三品,做了从六品上的员外郎,直到如今。 盛姿许久没见过他,回来后除了祭奠,他倒是还上门拜访过阿耶一次,可惜她当时出门不在,也就没有见成。 褚云光的事不大不小,找个人上疏于她,她再开口求情,不会特别惹眼,但是还能有点实用。 她从东都回来的路上就开始想如何在朝野立足的突破口,但想了好几个事件好几个办法,都不如这个更恰当。 这事是她亲手揭举的,由她告饶里面一些含冤之人也不算突兀。何况她乃皇后,本就有匡谏之职。容朝沿袭前朝规制甚多,在朝政上,二圣临朝虽不常见,但皇后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只要不过分干预,并不会被诟病。 褚云光声名极佳,她正好可以顺带捞些名声。 以此作为她步入朝政的开端,不管是日后被提起,还是将来被史官书墨,都不会太差。 在这事上,盛姿决定不找她阿耶。 盛氏已经够炙手可热的了,再添这么一码事,难免叫皇帝和百官觉得外戚势力过大,联手警惕。 但除了盛氏这一支,再想立刻找个人还真不那么容易了。 她位子还没坐热乎,再加上谋反一案闹得人心惶惶,从百官里扒拉出来合适人选再费力劝说,远没有找现成的温明靠谱。 知根知底不说,能力也有保障——连升三品的事就在那摆着呢。 尤其前些日子工部郎中调任一事,本来若说论能力,让温明上任也无不可,但最后还是一个更有资历的世家子弟走马上任,这时候,他该是最明白有个靠山的重要性的。 冬阳停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她行了个礼,示意自己只能在这里止步了,温明半颔首做答,随后几步上前,停在盛姿身后,行了一礼:“见过皇后殿下”。 盛姿听到脚步声,撤回思绪,转身抬手:“员外郎请起。” “唯,谢殿下。”温明直起腰,面上是盛姿见惯的无害笑容。 盛姿柔声道:“久未见员外郎,一向可好?” 温明揖了揖手,真诚无比:“托殿下洪福,都好。明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