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算了,感动就留在书里吧,现在要紧是满足口腹之欲。允慈指了指郡城墙下的小摊,“说起馎饦,我就饿了,咱们去吃两碗好不好?” 南弦说好,招呼随行的婢女先行找座儿,自己与允慈随后跟了进去。 刚要坐定,忽然见棚外进来两个人,穿着武侯的甲胄,一脸的横肉丝儿,大步到了她们面前,声如洪钟地问:“哪位是向家大娘子?” 大家面面相觑,南弦不动声色将允慈拽到了身后,坦然道:“我就是。不知效用找我,有何贵干?” 那两个人倒也还算客气,毕竟向家女郎为城中女眷治病,以前不曾打交道,不担保以后也不打交道。遂拱起手行了个礼,“我等是校事府的人,请娘子拨冗,跟我们走一趟。” 允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紧紧拽住了南弦,探头道:“我阿姐又不曾做坏事,你们凭什么拿她?” 结果那两个人把眼一瞪,“校事府办事,小娘子还是不要质疑的好。” 所谓的校事府,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等事。以前还是个正当的衙门,后来逐渐演化,变成了人人畏惧的酷吏机构,但凡他们传召,确实不需要交代缘由。 南弦心里明白,想必就是毒蕈事件引发的,那日神域说的朝廷正彻查,原来竟是校事府承办。 怎么办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事,早就该作好这种准备。南弦安抚允慈:“没什么要紧的,我跟他们去一趟,你且回家,守好门庭。” 允慈和边上的婢女干着急,忙跟着追出去,可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带着南弦一路往北,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市尽头。 校事府坐落在朱雀航的左路,那两边原本是百官府舍,今上御极之后,将官舍迁往横塘,这里则改建成了各路官衙。 南弦小时候跟随阿翁来过这里,彼时还是廷尉的府邸,现在门楣上挂上了冷冰冰的“校事”二字,朱红的抱柱也被漆成了黑色,站在台阶下看,像个巨大的虎口。 虽说行得端坐得正,但到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还是有些胆寒的。 引路的人向内比手,“向娘子,请吧。”语调里透出了几分请君入瓮的意思。 南弦提起裙裾进门,腊月二十九了,官衙内毫无懈怠的迹象,两边狱吏钉子一样执刀站立着,面前有人经过,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几乎要把人盯出满身的窟窿。 南弦硬着头皮迈进正堂,堂上没人,径直被引进了偏厅里。 这偏厅被布置成了书房模样,校事府的长官倒是个颇有情调的人,案上的陶瓶内插了一枝花,边上的铜鹤炉里轻烟袅袅,燃着松柏香。 听见脚步声,案后坐着的人抬起眼来,并不像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儒雅气,站起身问:“来人可是向娘子?” 南弦说是,向他行了个礼。 他点点头,缓声道:“今日请小娘子来,不过是寻常问话,不算过堂应讯,娘子不必害怕。” 南弦微俯了俯身,“我一定知无不言,请大相公询问。” 她唤人家大相公,通常大相公是用来称呼宰执的,一个区区的监察,当不得这样殊荣。 案后的人说:“我叫王朝渊,朝堂上只是个从四品的官职,小娘子可以称呼我为监察。大年下的惊动小娘子,是为冯翊王嗣子中毒一事,朝中正在侦办这桩案子。小娘子作为亲历的女医,免不得要回答几个问题……哦,例行公事而已,小娘子据实交代就是了。” 据实交代,惯用的言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威吓。 南弦复又欠了欠身,不知他会如何层层盘问,自己能做的是尽量撇清,千万不能让向家搅合进这件事里来。 果然,王朝渊的头一个问题,就是事先是否认识王嗣子。 南弦摇了摇头,“从来不曾结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王朝渊满意,他沉吟了下道:“这就说不通了,我听闻小娘子向来只为女眷看病,且从不出诊,如何深更半夜有人登门相请,小娘子就欣然前往了?” 南弦道:“那夜受命前来的管事,并没有说明是为王嗣子看诊,谎称国公府上女眷难产,一定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