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给她看,是半夜她醒来时想喝水发现的。 谢淮京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眼帘微垂,“我也是才知道当年我是被扔到临江的。” 确切地说,他也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她忘了,把临江的一切忘了,是因为大脑情绪的自我保护。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常常见不到我父母,偶尔见到就是他们在争吵,每次争吵,最后矛头都会对准我。” 故事要如何说起,每一部分都充满窒息与绝望。 他出生在大部分人羡慕的家庭,父亲是集团掌权人,母亲是上流名媛,强强结合的背后,是无休止的冷漠,争吵。 母亲恨父亲,恨谢家的联姻拆散了她与原本的男朋友,恨父亲即使结婚生了孩子也不肯放她走,恨父亲在外面找了新欢。 但她长期见不到父亲,所有的不满怨恨便发泄到他身上。 “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醒来,发现我母亲掐着我的脖子。”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恨。 管家和保姆听见动静救了他,很快父亲回来,他们再次爆发争吵,没有人关心他有没有事,没有人问他好不好,他像个旁观者,也像始作俑者,看着他们。 “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你,生了你的种。” 父亲冷声,“后悔也没用,我们离不了。” 如他们这样的家族联姻,外面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如履薄冰的不能出半点错误,即使没有感情,即使早已两看相厌,他们依旧不得不生活在一起,扮演着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那天以后,整个家里便沉寂下来。” 两人都鲜少回家,他听家里的阿姨和保姆聊天时说起父母都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这个家,早成了空壳。 “我羡慕其他同学父母疼爱,羡慕生日时父母坐在一旁,也怕被外面的人,抢走他们,所以我故意闯祸,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谢淮京自嘲地笑了下,“他们的确来了,但我也像个垃圾一样,被他们扔掉。” 迟雾抱着他,心有不忍,“别说了。” 谢淮京握着她手,目光淡然的继续:“后来,我被爷爷捡回家去,然后遇见了你。第一次有人问我痛不痛,第一次有人担心我,小心翼翼的给我上药,第一次有人会冒着大雨,心急如焚来找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觉。” 但好景不长,他到底是谢家的人,他们来带他走,如丢下他时不需问他的意见一样,走时也无需过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体验过温暖后再次回到那个家,想离开的欲望十分迫切,他因此顶撞了父母,也受到了惩罚。 他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周围全是死老鼠和蟑螂,他在中间求生存,他求饶认错,但无人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关到永无止境时,醒来时发现已经在医院,忘了关于临江的一切,整个谢家,也无人再提。 但因他住院,媒体写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报道,于他们而言,集团利益大于一切,那以后,安华溪和谢正明便以让他听话为目的,稍微忤逆他们意思就会故技重施。 后来有人跟他表白说喜欢他,但在发现他真实一面后便开始疏远,渐渐的,他变得麻木。对感情的麻木,对亲情的麻木,她们说喜欢,他便当做喜欢,至少这样感觉他不是被遗弃在这世上的孤儿,直到迟雾的再次出现。 她的关心在乎,热烈又真诚的喜欢,让麻木的灵魂活了过来。但那时的他不会爱人,在面对恐会失去时,口不择言说了许多刺耳的话。 “你让我知道,我也是值得被爱的。” 只是有时候被爱,也不被允许。 迟雾心疼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没想到天底下会有如此对待自己儿女的父母,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她问安华溪—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