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叫回来!” “朝廷法度,谁能擅改?你关心你的邻居,我也得顾惜我的下属,若不按照制度来,若有万一,一干人都逃不脱干系。”朱聿恒将手中碗搁下,又取过茶漱了口,见她有按捺不住的迹象,才开口道,“但你可以换个地方居住,这样左右街坊也可安生,如何?” 阿南斜睨了他一眼:“换就换,但地方要我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朱聿恒一抬手,示意她自便。 阿南转念一想,又犯了难:“对了,你们神机营还在追捕我!” “已下令撤销了。” “那你记得把我的蜻蜓早点还给我,我上次丢在困楼里了。” 朱聿恒顿了顿,睁眼说瞎话:“我让人找找。” “不许丢了啊,那东西对我很重要的。”阿南说着,郁闷地鼓起腮帮子,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去哪儿能找到一个又清净又不与世隔绝,又不需要你那些护卫清场,又能随时出门逛逛,靠近街衢市集的呢……” 朱聿恒好整以暇,只静静喝茶,任由她盘算。 一旁卓晏见她想了半天没头绪,便在旁边出声道:“要不……我给你们提供个住处?” “咦?你有这样的好地方吗?” “有啊,太有了!那绝对是个符合阿南姑娘你所有要求,十全十美的好地方!” 好地方就在西湖以北,宝石山上。 夏日朝阳照在山上,宝石流霞,光彩夺目。头顶的参天古木之中,时而传来鸟鸣一二声,更显幽静。 阿南回头望去,后方安安静静,并不见人,也不知道跟随朱聿恒的那些人,如何能隐藏得这么好。 卓晏一边带着他们往葛岭走,一边介绍:“我娘姓葛,自东晋以来,族人们世代在此处聚居。因此我爹帮她在这边寻了块地,建了宅院时常来住住,让她不必再怀念故土。” 阿南问:“难道你娘是葛玄的后人?” “对,我娘一族都擅长岐黄、丹方、火、药之术,人才济济,只是可惜啊……”卓晏偷瞥一眼朱聿恒,见他神情无异,才说,“二十年前,葛家有个旁支获罪,那一族被诛,其余族中男女老幼全部流放,至死不得归故土……所以我娘也就是常来这边住住,感念一下年幼时光而已。” 阿南忙问:“这么说,你娘应该也承继了家学?” 卓晏抓抓后脑勺,说:“这……没有吧,毕竟我从小到大,别说见我娘弄什么岐黄丹药了,她根本不和人来往的,独住一院,除非年节大事,不然连房门都不出。” 阿南生性跳脱,对此感觉不可思议:“二十年不出门?要是我,闷都闷死了!” “是啊,可也没办法……”卓晏说着,一抬头看见前方树丛掩映间的高墙,忙道,“到了到了,不过见到了我娘,请你们一定要淡定,不要惊讶啊。” 阿南觉得自己淡定不了。 她万万没想到,卓晏的母亲,居然是个大夏天闷在屋内,还要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是的,她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怀中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儿,坐姿娇弱,说话嗓音缓慢轻细,十分柔媚:“二位贵客光临,我无法出门相迎,真是怠慢了,还请见谅。” 阿南缩在椅子上,看着卓夫人脸上厚重的黑纱,觉得自己真是找不出话题和这样的人说话。 幸好朱聿恒小时候对这位奇怪的卓夫人就有印象,因此倒还寒暄了几句。 卓晏也没敢向母亲介绍这就是长大了的皇太孙殿下,只说是自己的朋友,来家中借宿几日。 卓夫人也不以为意,毕竟儿子交友广阔,带朋友回家借宿是常事。她似乎身体很差,说不了几句话就困乏了,吩咐身边的桑婆婆带着个叫桂姐儿的丫鬟,去收拾桂香阁待客。 跟着桑婆婆出去后,阿南才松了口气,悄悄问卓晏:“阿晏,你娘的脸,怎么了?” 卓晏叹了口气,说:“我娘年少时不幸遭遇火灾毁容了,因怕吓到别人,因此每日戴着面纱,平常轻易也不肯见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