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他只听到过一回,就是一个多月前公府派粥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乞儿! 可那不是个男孩么?后来他们再派粥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过他的身影,他还猜测这孩子可能真去了沐清观,不然这样寒冷的天气,一个小乞儿估计是挨不过去了。 但此刻,那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小乞儿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还由太子殿下亲自撑伞陪伴,由金侍卫跟随在后,甚至穿着他们小郡主的外袍。 他、她还是个女孩……是个,和他们小郡主年龄相仿的女孩。 袁武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呆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之南没看他,而是望向已经收敛了神色的大皇子:“老夫人刚刚已经去了。” 大皇子怔住,脸色有片刻的苍白。 林之南又看袁武:“让他们进来。” 袁武下意识要反驳。 “可他们是南楚人!” 府里有其他人忿忿出声,“就是南楚人害得我们公府家破人亡!怎么还能让他们进来污了老夫人和王爷他们的在天之灵!” “就是!凭什么?!” “闭嘴!” 金陵转头喝道,下人们住了嘴,但望向大皇子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满愤恨。 其实不难理解,镇国公府的人,基本都有亲人在南境军中,宁阳城的灾难不仅带走了平南王一家,也带走了很多他们的至亲。在他们眼中,不论是巫族还是南楚人,都是仇人,而此刻仇人的代表却在他们老夫人刚刚闭眼的时候强硬要求闯入,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耀武扬威吗? “镇国公府的仇人不是南楚人。” 林之南对袁武说,“让他们进来。” 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乌沉沉的,但那眼神却让袁武突然想起了平南王。 袁武是自小在镇国公府长大的,他祖父曾经跟随镇国公大人出生入死,他爹更是平南王林霄的好兄弟,袁武记得,年轻时候的林霄性格跳脱不羁很是散漫,他十几岁就离家在外游玩闯荡,偶尔回来也总是嘻嘻哈哈地跟他们几个小孩逗趣,那时上京城里都说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镇国公大人与夫人却也并不生气,全都由着世子的性子从不过问苛责。 直至那年南楚巫族军打入北齐南境,连破数城,而当时北齐派出去的大将连连折损,眼看南楚军队势如破竹直往北上,而北齐朝中再无一人可用时,先帝三顾公府几度恳求,本已退隐的镇国公大人不得已只能再度披挂上阵。 那一战如今已成齐国家喻户晓的传说,镇国公大人率军将南楚巫族军队打退,并一路打入对方王城,兵临城下逼得对方不得不缴械投降,甚至还送来公主和亲,可也是那一战使得本能安享晚年的镇国公大人临终于军帐之中,他在弥留之际召回了在外游历的世子,将南境军与守卫南境的职责交接给了这个外界都不看好的儿子。 袁武一直记得,当时从老国公爷病逝的军帐中走出来的年轻世子,就是此刻这个小女孩这样的眼神。 他甚至隐约记起,那时还是世子爷的林霄用这样的眼神说的第一句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南楚百姓,让他们进来。” 那时南楚已经亡国,无数流离失所的南楚人徘徊在边境,林霄说了这句话后,大开城门,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南楚人迎入了北齐国境,然后才有了现在富饶和平的南境。 袁武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手抚刀柄后退一步单膝跪下:“是。” 其他手下见此都面露惊愕,但镇国公府的家将向来是同军队一起训练的,纪律严明,见头领都跪下领命了,剩下的人立刻也就照做,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声响成一片,齐齐在府门口跪了下来。 周围霎时安静一片,后头的下人们也都噤了声,大皇子萧煜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侍卫队前坦然接受下跪行礼的小女孩,却见她仍旧神色冷淡,并无半分不适应与惶恐。 ……隐隐的,竟颇有些大将风范。 林之南没再理会他们,她只看向萧煜:“你要进便进来,只现在府里没人有心情招待,请自便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