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轻车熟路放下木桶和食篮,云爹和叶峥照例说一声要告辞,明净却从外走来,将叶峥拦住了。 叶峥便随口做个售后调查:“明净师父,不知我家送来的饭菜,可合那位郎君的胃口?” 明净颔首:“阿弥陀佛,叶小郎君奇心巧思,那位书生公子甚为满意。” 顿了顿又道:“那水郎君听说了你也是读书人,托我带个话,想当面同你道一声谢。” 叶峥无所谓地摆摆手:“小事一桩。” 银货两讫的事儿,何来道谢之说。 明净忙道:“要的要的,水郎君期盼已久,嘱咐我你若来,定要相约一见。” 也许有钱人就是礼数多,既明净坚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叶峥推脱不过,和云爹说了声就跟明净一起去了。 这游云寺虽不是什么全国性知名庙宇,但在本地也算是百年古刹,处处透着缭绕的燃香和木鱼声。 明净便同他说上几句游云寺的历史,庙宇的建制,叶峥边听边记,越走心越静。 但接近那位书生的院落时,木鱼声逐渐轻了,直至听不见,变得十分清幽,叶峥再一次肯定了这位书生必定家中极有钱。 吉祥听见说话声探出头来,见明净带着个人,那人一身粗布棉衣,气质却像那等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小公子,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来头,如何通传。 还是明净介绍道:“这便是我说的那位叶小郎君了。” 叶小郎君?做菜的那位乡民? 吉祥上下打量了一圈叶峥,总觉得乡民二字和这位叶小郎君不甚匹配。 他点点头:“快进来吧,爷从早起就等着了。” 叶峥一脚跨进,明净却没跟进来,而是说:“叶小郎君自去吧,我在大殿里还有点事,就少陪了。” 叶峥只好说:“大师请自便。” 就跟着随从进了院子。 叶峥虽没和古代有钱人的公子打过交道,但受前世文艺作品的影响,脑子里都是纨绔子弟或者浪荡哥儿的形象。 但见到人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水郎君年约三十,面白斯文,身着一套文人长衫,束着冠,虽样貌平平,但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度,看着不像普通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更像那种世宦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公子爷。 这样的人,和他差着阶级,必是得罪不起的,于是叶峥主动拱手,行了个书生之间的见面礼:“水郎君好。” 叶峥惊讶的时候,水恒同时也惊讶着叶峥的样貌和气质,甚至看着这张脸,本能在上面寻找起哥儿福印来。 被叶峥呼唤了一声,水恒才回过神来,暗道一声自己孟浪了。 虽从明净口中听过这位叶小郎君年轻俊俏,但水恒在心里对人家的预设左右还是脱不开粗黑的农人样貌,焉知竟然是这么一位看起来白嫩娇贵的小公子呢? 等等,这别不是个假借小子身份行动的哥儿吧? 越看越像。 大启朝的风气对哥儿其实还是比较拘束的,虽然朝廷没有法度规定哥儿不许出来抛头露面,但若要见人做生意,那自然是小子的身份更加便捷。 自以为理解了这点,水恒体贴地让人把茶案移到阳光明媚的院子里,避免和眼前的“哥儿”同处一室,以免对方不自在,也防今后生出什么误会来。 叶峥全没有洞悉水恒的“好意”,不过也没说什么,人家的地盘想咋样都是人家做主,他开门见山道:“我听明净师父说你胃口不佳,兄台今日唤我前来,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水恒倒没想到,这“哥儿”性子还挺直,便也不搞什么虚头巴脑的寒暄,赞了两句他做菜的手艺高超,便也直奔主题地拿出那本册子,急切问他:“叶贤弟,愚兄想知道这册子是你家哪位长辈所书,可否告知?” 水恒本来以为是做菜的乡人写的,可一旦见到叶峥本人,他就把这个念头甩了。 毕竟这书里用词虽白,句式也有些粗浅,但内容可谓字字珠玑,能写出这这样一份手书的,必定是位和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积年老农,绝不可能是叶峥这个弱质纤纤,从头发丝到手指尖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