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寄北没想到自己撞到的竟然是顾大才子, 还好没出什么事,见他提问,便如实相告:“纪大人这篇《刑赏忠厚之至论》着实精彩, 读其书不觉汗出,快哉!” “我倒是觉得纪大人的说法过于片面了,这不过是为官者用来推脱责任的一种懦弱的对应方式,在案件中有可疑之人应全部进行判决,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样才能有效的杜绝犯罪的发生, 这才能体现律法的公正。” 顾砚舟并不在意旁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接着说道: “如果能够牺牲小部分人来保全大部分人的利益和安全,那么这就是有必要的。江山社稷的稳固要远远大于一部分人的生命。我能理解要牺牲一部分的生命是令人痛心的,但在必要的情况下,这就是必须的。该牺牲时就应该果断的做出决定,这在特定情况下, 是必然的行为。” “顾兄的说法也有道理, 相信只要能自圆其说, 考官们也会给出适当的评价的, 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立法贵严,责人贵宽,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被冤枉和牺牲的那个又该作何感想呢?”黄寄北不卑不亢的回道。 顾砚舟的想法颇有点一代枭雄的意思, 黄寄北听完都觉得心惊肉跳, 或许将来他也有可能处于顾砚舟所说的那种困境, 需要作出抉择,但就目前的他来说, 他是做不出这种回答的。 顾砚舟面色有些沉重,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剑走偏锋了,但他向来自负,绝不可能为了迎合考官而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此时顾砚舟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境况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若是当他成为了被牺牲的那个,是否他还能如当初那般坚定呢。 考试结束后就是阅卷时间。考生交卷后,考场衙役会仔细核对身份、将考卷封弥,然后再将考卷送到考官们手中进行阅卷。阅卷时,主考官和同考官要坐在一起,同考官不能将试卷带回房间评阅,负责监视阅卷的监试官也要和主考官面对面坐着,负责检查纪律。 同考官只能评阅分给自己的试卷,不得干预其他人阅卷,不许议论考卷内容的优劣,阅卷时间是在白天,到结束当天的阅卷工作时,正副主考官和监试官要负责清点朱卷,清点无误后,由三人共同锁好阅卷场所。第二天开始阅卷时,需他们三人共同到场开锁。 有这么一套严密的规章制度在,即使你是主考官也没办法徇私舞弊。 试卷的录取与否最终的决定权在主副考官。正副主考官在审阅各同考官所推荐的试卷时,先看第一场的试卷,再看二、三场的,然后根据三场的综合成绩来决定取舍。 除了明确知道自己这次没希望的,其他人都是选择留下等待的。在一天又一天的煎熬中,学子们终于等到了放榜这天。 黄寄北这次倒没有去现场,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了。程材却是个坐不住的,在房间里不住的踱步,黄寄北便也不拘着他,让他也出去看看热闹。程材听完一溜烟的跑出去了,看来是忍耐已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呢!这可是乡试啊! 这次乡试汇聚了省内十三个府城的学子,有千人之多,而通过的名额只有五十个,平均到每个府城也就不到四个。乡试的通过率是所有考试中最低的,乡试是30个人录取1个,会试是10个人录取1个,所以民间会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 当然,虽然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但举人的前途命运是远远不及进士的。六部尚书、总督巡抚等高级官员,只有进士出身才能担任。一名举人,没有立下特别的功劳,几乎是没有任何机会担任以上要职的。 考取了举人功名,就具备了当官的资格,能不能当上,是另外一回事。哪怕他此后会考落第,回来后还能获得学官一类的官职。 在政治上,举人社会地位高,跻身当地名流阶层,能够与府县级别的地方官平起平坐。在经济上,举人不用交税,不用出徭役,还有更多收入来源。朝廷会发放一定数额的读书补助。这点补助不是很多,但足够普通家庭开销了,许多人会将自家的田产、房产挂靠在举人名下,这也是一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