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十分自责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苦不堪言,莫说是咱们家大爷从没吃过苦,受过累。便是做惯了苦工的,到那里都得脱层皮。” “机会难得,就让大爷在里头多待些时候吧。”徐春君道。 “啊?!”吴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奶奶您是开玩笑的吧?” “先生不必疑虑,我说的是真心话。”徐春君正色道,“读书固然要紧,可是像大爷这样已经胡闹到二十几岁的人,又怎么只能靠读书扭转他的性情? 先生虽然才高德昭,可是天底下有几个人是只听教诲就真的懂事的呢? 我一直觉得,人教人,未必教得会。但事教人,却能事半功倍。 既然大爷有此遭遇,咱们不如顺势而为,让他吃些苦,受些累,见识些险恶,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大奶奶有这番见地,真让老朽佩服,想我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圣贤书,大道理,早都知晓,可就是用不到自己身上。真等到受了磨难,方才醒悟。”吴先生深以为然。 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奶奶深明大义,又能体谅别人,真是让老朽既感且愧。说到底,大爷如今吃苦受累,都是我看管不严所致。” 徐春君听了笑道:“先生大可不必有任何愧悔,不瞒您说,我原也打算等大爷读一阵子书后,找个机会把他送进监牢里待些日子,为的也是这个。如今这样,却比我刻意为之更好了。” 吴先生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位大奶奶可不是一般女子,城府深得很。 多亏她心术正,不然的话,这郑大官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吴先生,只是有件要紧事,还得麻烦您。”徐春君说。 “大奶奶请讲,只要老朽办得到,一定不推辞。”吴先生仗义地说。 “是这样的,大爷进山里读书,除了你我之外,家里家外的人都不知道细情。如今他又进了苦力营,就更不能让人知道了。”徐春君说,“因此还请先生想办法,无论如何要保证大爷的性命安全。花多少银子都由我出,只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大爷的真实身份。免得节外生枝,弄出事来。” “大奶奶的意思老朽明白,或者是在那里托个人,或者是让谁进去,总之得护着大官人的安全。”吴先生点头道,“但不知要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好,且慢慢看着,等到大爷真心领悟了,我再把他接出来。”徐春君道。 然后又吩咐绿莼:“去账房拿一千两银的银票给吴先生。” 送走了吴先生之后,徐春君便打发了可靠的人进山。 “吴先生出来得匆忙,那里还有个哑仆呢,你送些粮食和菜过去,告诉他在那里守着吧!” 这人答应着去了,第二天赶了回来,脸上变颜变色的。 “大奶奶,不好了,山里头出事儿了。”那人跟徐春君禀报,“山里的房子烧成了灰烬,那仆人也烧死在里头了。” 徐春君听了,的确很意外。 “哑仆是上不去的,难道是房子着了火他去救火被砸在了下面?”徐春君道,“这哑仆是吴先生的人,他还不知道这事呢。叫管家再进山去查看一番,把那哑仆好生装殓了。告诉吴先生一声,看怎么安置。” 此时在苦力营的郑无疾正生着病,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别提多难受了。 最让郑无疾痛苦的还不是自己的疼痛,而是那个每天都偷偷给他馒头的人,被人告发了,告发的就是当初抢他衣裳的那几个人。 给他馒头的人是个女子,这里的人都叫她红姑娘。 这并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因为她总穿着一件红袄子。 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