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瀮交接完送看材料,平静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杨小茉扭过头,直接一口唾沫“呸”在了他身上:“我可去你的!我妈是怎么死的,我妈被我爸给害死了怎么就没人管?” “你知道吗,警官,我妈就是这么死的!”杨小茉突然大喊起来,“敌鼠钠盐,她吃了整整三袋!因为我爸老喝酒,回家就打她,把她打得不想活了。等人拉去了村里医院,医生说她死于紫癜性肾炎,是急病病死的!” 下葬的时候,杨小茉从母亲床头找到三包空了的敌鼠钠盐,才知道母亲是自杀的。可是,她对父亲的指控就好像水滴落进了大海,所有人都说她母亲是病死的。 “那时候你们的天网在哪里?正义在哪里?啊?”被带上车前,杨小茉突然开始剧烈挣扎,“怎么轮到我,正义就不缺席了,啊?!” 段夏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副队长,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单瀮的目光锋利,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门被合上,并没有回应。 或许是罪犯的心路历程听了太多,灵魂早已变得坚硬如铁。 单瀮内心毫无波澜。 “不要和犯罪分子共情。”他侧过头,语气淡淡地和段夏说道,“你的工作不是去理解她为什么杀人,而是搜集好她杀人的证据,送她上法庭。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段夏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林鹤知细不可闻地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凶手,与执法人员,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场猫鼠游戏。借口是弱者的遮羞布,而胜利者永远不需要解释。不过,眼下他并不想说什么。林鹤知手里把玩着一枚饱满的百香果,懒洋洋地弯起眼尾,脸上满是游戏通关的满足。 单瀮冷冰冰的眼神又落到了他身上:“你的账,我还没算呢。” 林鹤知把手中的百香果抛到空中,接住,再抛起:“都结案了,你还不如说一声谢谢,单瀮。” 副队长不再理他,转身便走。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在空中截走林鹤知的百香果,警告道:“没有下次。” * 新修的公路好像一条匍匐在山间的巨蛇,起伏跌宕,弯弯绕绕。小王是熟手,硬是把这九曲十八弯开成了高速。一个u形急转弯,林鹤知脑袋磕到了车窗上,他睁开双眼,视野突然豁然开朗。 远处又是一个小村落,水稻田临近丰收,一片摇曳的金黄,山上刺梨也结果了,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山间,柏油马路泛着青黑的水光,风吹进车窗,晒烫了的柏油味与植物的清香混在一起,明明快十月了却还好似夏天。 段夏看着窗外的勃勃生机,忍不住喃喃:“现在农村发展得真好啊。” 小王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的:“那还不是要感谢国家政策好嘛。” 段夏趴在窗前,忍不住心潮起伏,经济发展或许只需要三到五年,人民就富裕起来了,可一些思想上的禁锢,又需要多久才能改变呢? 林鹤知侧过头,注意到段夏书包拉链上挂着一团毛线扎的小兔子,白色的小兔子,身上有奶茶色“补丁”,但没有眼睛。它正随着颠簸的山路一跳一跳。 他下意识伸出手,捏住了那只小兔子。 段夏回过头,见人对这只兔子感兴趣,便热心地解释:“啊,这是我爸给我扎的!” 林鹤知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见过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 嘈杂的急诊室,到处是人声,脚步声,以及病床滑轮“咕噜噜”滚过地板的声音。鼻息间都是烧焦的味道,重度烧伤的患者全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几根手指黏连,容貌难辨,大量衣物与烫伤的皮肤融在一起。他疯狂地往人身上浇生理盐水,而他急诊的同事在小心翼翼地试图剪断衣物…… 那只焦了的兔子,挂着一串钥匙,就是在那个时候掉出来的。 一念及此,林鹤知前额便传来一阵钝痛,酸酸涨涨的,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挤出来一样。 段夏拍了拍那只小兔子,显然陷入了一段完全不一样的回忆。她再次看向窗外,低声感慨:“从小到大,爸妈就和我说,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没什么两样,我可以选择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我从来没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