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留几人在客厅谈事,开口道:“公司那边……以后就由聿白接班,安和身体不好,暂时就在家休息,明天董事会上会公布此事,要是外人问起,大家也不必多说,这是公司的决定。” 众人沉默。 温慈柳含泪咬着唇,坐在周安和身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禁不住颤抖。 这么多人里,只有叶家和梁凤鸣才是真心高兴。 叶父笑道:“后生可畏,聿白能力卓绝,天恒交到他手上,自然是蒸蒸日上……” 梁凤鸣喜上眉梢拍拍周聿白的肩膀。 谁能料到今天的扬眉吐气。 老爷子又转向叶父:“叶董,叶氏和天恒的合作……还望您再考虑考虑,您从小看着聿白长大……公司层面的问题,天恒也不会坐视不管,当然是肃清荡明,不会坐视不管。” “爸——” 温慈柳的泪哗然滚下。 她挣脱丈夫的手,一双眼通红如血,脆弱无助地跪在老爷子椅边。 温慈柳哽咽道:“我知道我在这场合说不上话,也不应该开口,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我看见安和,早上出门他还是好好的,刚才回来,全身冰冷,刚才吃饭,他滴米未进,一直强打着精神陪笑……我不懂公司的事,可我懂他的辛苦,我懂他的心寒。” 女人的哭声颤颤巍巍,听得人心软,“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累字,没有一日是轻松有闲空的,在工作上殚精竭虑,回了家还要忙着各种文件项目,但凡公司有个电话,他起身就走,他头上的每一根白头发,都是为天恒熬出来的,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兢兢业业做了二十年,我知道他的抱负和对公司的寄托……前几天他还在跟我说要拓展国外市场,要如何如何,我不知道公司的事情,但我知道他的热血和愿望,爸,安和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您知道他的性格和作风,他尚在壮年,突然就让他抽身后退?让他一腔心血付诸东流,您让公司员工怎么看他?让北城的亲朋好友如何看他?您让他如何自处?” 周安和痛彻心扉,无力道:“慈柳……你别说了……” 温慈柳紧紧攥着椅圈,手上的血滴滴答答溅落在地。 染红了她香云纱的旗袍。 “温瀚文在临江公司待了二十年,他能力不突出,坐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只是个普普通通中级员工……我听说他被抓走调查……可是,爸……他手上哪有权柄去染指公司利益?” “所有人都知道——这四年来,临江公司都是聿白在打理,公司所有项目合同,都需要层层过目签字,每一个项目都是再三重审,安和也知道,思旻和思筠都知道,临江公司的那些人都知道,这些都能查出来,温瀚文作为一个中级职员,怎么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埋着这么多污糟事,当时聿白去临江公司,安和会拦着他,临江那边也会拦着聿白……但实际上,是安和亲自把聿白调到临江去管理分公司——温瀚文也是被人故意陷害的。” 周老爷子闭眼不语。 周聿白静静看着她声泪俱下。 温慈柳哭得不能自抑,单薄的肩膀无助耸动。 她猛然抬眼,在人群里逡巡,含泪眸光最后落在梁凤鸣身上。 温慈柳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着梁凤鸣走去。 “噗通”一声又在梁凤鸣身边跪下。 “凤鸣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温慈柳朝她重重磕了个头,青丝凌乱,逶迤在地:“我温慈柳这辈子问心无愧,却只对你一人有愧,我躲在临江二十多年,想尽一切办法报答你,想尽一切对聿白好,都是因为我对不起你。” 梁凤鸣躲过,淡声道:“不敢,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温慈柳恸哭:“是我破坏了你的婚姻,是我让你心怀怨恨……我阴差阳错和安和在一起,我和他分分合合数十次,有无数次想和他了断……可我每次看见他发愁痛苦,我,我……他努力想爱你,却每次都被你的冷言冷语打倒,每次回家都是无理取闹的争吵和白眼,他说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我一次次心软,后来不小心有了思旻,不得已生下了这个孩子……这才造成了你二十年的怨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