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先是发出了轻声的惊叫,紧接着是一阵叹息,转而出现了隐隐的啜泣声。悲伤的情绪弥漫开来,红杨和乔迪已经忍不住哭出声了。 尤其是乔迪,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想努力压抑声音,于是哭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就像一下轻一下重地揪着心脏。 祁亮和戴瑶看着这些悲哀的面孔,他们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站好,随着钟声默哀,然后安静地坐下。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相貌各不相同,却像一个人。 首先发言的是红杨,她直接走上演讲台。 “我和林珑认识九年了,在市二院认识的。”红杨哽咽着说道,“我在走廊里等庭审。这时候林叔慌张地跑过来,说有事想请我帮忙。那天是林珑第一次来生理期,但是没有妈妈帮她……” 说到这里,红杨捂住嘴,停了下来。台下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涌起一阵叹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想应该算最亲密的人了。我也是个受害者,她就经常问我恨不恨。我说我恨。她问我要怎么才能报仇。我就告诉她,我们没有报仇的权利。因为报仇是犯法的,如果我们去报仇,我们就会被抓进去。当时她才十几岁,她就说,她一定要找到一个不犯法的报仇办法。” 她停顿了一下,大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她找到了。” 台下响起悲壮的掌声。 “当我们还在抱怨为什么强奸只判七年,杀人也不用偿命的时候。”她又提高了声音,压过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是这个女孩在为我们所有人战斗。你们都看过报道,你们想想,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克服心理障碍,若无其事地坐在杀母仇人的对面。” 她停了下来,环顾寂静的会场,每个人的眼睛都燃烧着怒火。 “她被人杀了。”红杨看向林松,“她是为我们而死的。” 林松闭上了眼睛。 “我和林叔一样爱她,我把她当成妹妹,当成女儿,但她也是我的战友。她为我们牺牲了,我们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她悲壮地说道,“所以我请大家一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把林珑的报道发出去,让全世界都看到!” 红杨捂着嘴,在热烈的掌声中下来。赵瞳迎上来,她微微摇了摇头,从赵瞳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了一旁的玻璃花房。 这时人群中站起一个男人,他快步走到演讲台前,和赵瞳低语了两句。赵瞳朝他点点头,他便走上演讲台。 祁亮和戴瑶对视一眼,那个男人正是宋一星。 “我听了红杨小姐的发言,我非常激动。”宋一星说道,“本来我不打算发言的。但是我现在一定要说,大家不必出钱出力,我今天在此承诺,这个报道由我来发!我会调动我全部的能量和关系,把它推送到尽可能多的地方。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说完他转身朝着林松深鞠一躬,快步走下台。 “这位是林珑公司的领导,总编宋一星先生。”赵瞳介绍道。 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集体起身,面向宋一星鼓掌致敬。 接下来发言的是乔迪,但她的发言很特殊,是用朗读软件播放的。 “我是乔迪,这是我的新声音。”冰冷的播音女声响起,站在演讲台上的乔迪向大家欠身致意。 “我的耳朵听不见了,所以我的声音也变得很难听。”乔迪转身看向林珑的遗照,“林珑帮我找到了这个软件,她就是这样温暖的人。我妈妈去世后,我也想过去死,是林珑把我从自杀的边缘拉回来。她说,你的仇还没有报,你怎么能死呢?是啊,如果我死了,就永远没人会替我们母女报仇了。” 祁亮看向戴瑶,发现她挑了下眉毛。 “我妈妈的葬礼上,林珑说过,她从十六岁参加互助会活动,参加最多的就是葬礼。”乔迪紧紧抓着演讲台的隔板,手指因为缺血而发白,“好像我们就是在排着队等死一样。她说,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一起等死的。她给了我勇气,不仅是活下去的勇气,更是报仇的勇气。” 台下的人们情绪激动,但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动,大家低着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在椅子上。终于有个年轻人泣不成声,旁边的赵瞳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赵瞳看向戴瑶,发现戴瑶也在看着他。 “我们是家人,我们会永远怀念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