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呢?”柳述环顾一圈,“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沈柯缓缓低下头,思忖着该如何解释,最后只择了个点说:“我与他们分开了,他们不顾我的意愿,私自决定我的事。” “比如说?” 比如突然被父母告知有一门娃娃亲,要在明年之内完婚,不过这事他还不想对外人提起。 而且为了避免被家人找到,他更不能提及自己的身世,想了想,便回忆起其他的往事:“比如我不吃蒜,他们却在我的碗里偷偷藏蒜,美其名曰可以攻毒。” “蒜他们狠!”柳述同仇敌忾道。 “我幼时身体不好,一点不想锻炼,他们就每天把我要念的书提到东街去,我要跑上半个时辰才能拿回来。” “为什么要跑?你不能直接雇个马车或者轿子吗?”柳述眨眨眼,一脸茫然。 一阵诡异的沉默。 “哦,我明白了,你没钱雇轿子!”柳述自圆其说道。 “对。”沈柯立马顺着台阶下,压根不想承认自己真是被爹娘给忽悠瘸了,居然真傻乎乎的一直跑过去找书。 “可你细皮嫩肉的,看着也不像干过粗活的人啊?”柳述又道。 沈柯瞬间提起一颗心,不动声色地想借口时,柳述突然“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读书人吧?所以才没时间和精力去干活!” 沈柯捏了一把冷汗:“你说的对。”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看样子是个好天气,沈柯背上背篓,出门去采药。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我回来。”沈柯道。 “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家里啊?”柳述笑问。 “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带走什么就带吧。” “......” 柳述环视一圈,确实没什么值得偷的,只有一箩筐书,倒贴给他都嫌重呢。 他百无聊赖地参观起这个小院,不到一刻钟,就浏览完了——巴掌大块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他坐在椅子上,很是无趣,莫名怀念起在家众星捧月的日子了。 要不,回去服个软? 不行不行,爹肯定还是要把他送到京城去的,毕竟对方是高官,爹不可能也不会拒绝。而他现在逃了,让对方认定他是个不可靠的人,然后一气之下主动取消婚约。 但愿那家人不要找爹娘的麻烦,就算真的找了,还有两个妹夫是地方官呢,应当不会不管爹娘的。 如此一想,他就更不能现在就回去了,再等些日子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手头紧、时间紧,裤腰紧,眉毛紧,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前程四紧”? 这里地形偏僻,人烟稀少,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养养伤,躲避追捕,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何况这里的主人又是个大好人,到时候他再装装可怜,为这个破烂的家里出点力,应当就会收留他的吧? 日头慢慢上来,有些热,他拿起蒲扇扇了扇风,拉开领口透点风进去。这衣服是沈柯借给他的,他自己那一身已经换下了,正泡在盆里呢。 想到这,他立即跑到厨房去,果然看见水缸旁边的木盆里还泡着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他又开始怀念家里成群的丫鬟小厮,只要他张张嘴,就有人把他需要的衣裳麻利地送过来,哪里用像现在这样,蹲在墙角根下,亲自用手搓啊! 搓了几下,自认为已经很干净了,就拿去挂到外面的绳索上。 院门吱呀一声,沈柯背着背篓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把小锄头,取下脑袋上的草笠:“你洗衣裳了?” “是啊,不然没有穿的了。”柳述拍拍手,踮起脚偏过头往他背篓里看过去,“采到药了吗?” “嗯。” 外面太阳正烈,沈柯顺手将手里的草笠戴在他的头上,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哗哗滴水的衣服:“......你是不是没有拧水?” “拧水?” 沈柯将衣裳取下来,双手拧紧,多余的水就从褶皱中落下来,溅在土里,也溅在了柳述破裂的心上。 “原来是这样的?!”他大为震惊。 沈柯新奇地看了他一眼,逗趣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爹把你卖到有钱人家里去做什么?不怕给主人找麻烦吗?” “那倒不是把我卖去做奴才的,不然岂不白瞎了我这张好脸?” 沈柯微讶,再次打量起他的五官,在草笠下的脸庞显得更小巧精致,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他恍然大悟:“是哪家贵妇看上你了?” “......” 柳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那桩倒霉的婚约的确是两家夫人做主定下来的,这么说来,也算是被贵妇看上了吧? 他挠挠头,结果挠到了草笠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