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师傅,那绝对是同阎王爷赛跑。” 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着急,而那喊话中的主角李十九郎却太过于无动于衷了些。 何一年道:“怎么回事,李十九怎么还不放下镢头,现在地里农活儿不多,也不用他天天守在地里头。” 何似飞虽然在村子里呆得不是很久,但有他去年回村温书得一段时间,因此对村里人得名字和长相还是差不多能对得上。他循着爷爷眺望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量不高,但是颇为壮实的男子正拿着镢头——但绝不是努力种田的样子,好像只是不想听到那来人讲话而做做样子。 不等何一年帮忙叫李十九,叫人的汉子已经跑进,他太过于着急,见着几人连招呼都没打出来。 何一年见他憋得脸红脖子粗,道:“他好像没听见,你快去叫人。” “是、是。” 约莫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个汉子跟李十九郎争吵的声音就随风传了过来:“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媳妇儿难产!要命的事情,你居然说就让她在家里生?” 李十九振振有词:“哪个女子不走这一遭?偏偏就她金贵?她以为自己是谁?” “你、虽说世间女子都得过这关,但你如此说道,难道真要不管你妻儿?” 李十九似乎被说动了些,来人赶忙趁热打铁:“即便你对你媳妇儿多有不满,但她肚子里现在怀着的可是你的儿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老李家的头个孙子就……你还不快去借车?” 两人拉扯着走近,那李十九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磨磨蹭蹭,来人甚至顾不上礼节,攥着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李十九郎似乎是被拉痛了,嚷嚷:“你慢点,别着急,又不是你媳妇儿生孩子,你这么着急作什么?” “人命、人命关天!” “我都不着急,”李十九毫不在意,“她挺不过去只能说自己命不好——” 说话间,何似飞已经招呼来远远缀在他们身后准备伺候的石山谷,询问过自家爷爷此女的娘家在何处——确认同是上河村人且对此女颇为重视后,吩咐石山谷将马车借给此女娘家人。 这种时候,有娘家人在,倒比这男人来得更妥帖。 何一年听着何似飞的吩咐,担心此举会惹到此女夫家。 何似飞道:“爷爷,倘若将马车借给此人,由他这么磨蹭下去,还能不能撑到镇子上都未曾可知。” “可女子既然已经嫁了出去,跟娘家就不该牵连太多……”何一年道,“不然日后再夫家的日子怕不大好过。” 何一年到底活得年岁久远,考虑这种事情更加长远。 何似飞理解爷爷的说法,但可能因为自己曾生活在末世的原因,一直不大能理解这时代的‘女子或者哥儿就该为是夫家的附属品,为夫君奉献所有’的观点。 不过何似飞也明白,这并非单纯是个人的认知问题,而是这个时代所造就的——女子和哥儿嫁人后就该一心为夫家考虑,自己的钱给夫家花,自己为丈夫打理内院,甚至还得为他纳妾。 何似飞想,最压制人性的则是所有人都将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责任完全归咎于女子和哥儿。他们不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与难耐,也不管女子和哥儿是不是真的想要生下孩子,只管给对方洗脑“你不生孩子娶你做什么”,以此让她们无力去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当人母亲的准备。 这个观念根深蒂固,其中不仅有时代原因,还有自打人出现起就有的性别原因。 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其平衡点,并非一朝一夕能找到解决之法。 就比如现在,何似飞三人都觉得李十九郎的做法完全不对,但他们仨作为外人,却没有对李十九郎置喙的权利。 这一趟散步,三人高高兴兴的出门,回来时精神头却都不大好。 何奶奶见状连忙走上来询问。 何一年爷爷瞧见院子里的乔影,担心这件事说出来让孙媳妇儿不安,便小声道:“一会儿回房给你说。” 但何爷爷低估了自己的嗓门——他常年耳背,自觉的‘小声’在院内其他人听来,那就已经是大声了。 于是何奶奶眼睁睁看着自家老伴儿自以为隐秘的说了这句话,就准备拉她进房的动作,整个人面色发木——这当真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悄悄话? 却还是由着自家老头子的想法来。 何奶奶心想,俩老大不小的人当着孙儿的面一起折腾。 唉,这老脸以后往哪儿搁。 不过院内大家都是颇有眼色的人,都装作对此毫无察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