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不去看看那位新夫人!”番头大声指使婢女,一边就要扭头朝客房看来。 舜音先一步拉上了窗缝。 一个婢女慌忙跑来,推开客房门,看见舜音端正站在窗边,头戴帷帽、垂纱遮脸,连衣摆都分毫未乱,惊魂未定地问:“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夫人竟没惊到吗?” “没有。”舜音听在耳里并不觉得那有多响。 婢女只觉得不可思议,看了她好几眼,才带上门退出去了。 “让开!阿姊!”有人自外大步过来,一路呼喊着到了客房门前。 一片忙乱嘈杂里,番头更没好气:“行行行,等一下再走!让封郎君先好好问候去!” 客房门又被推开,来人进门前还拍了一下门框,像是怕舜音注意不到似的:“阿姊!” 舜音抬头看见他,把帷帽摘了。是她弟弟封无疾。 方才朝对面客房看时没见到他,便猜他一定是避着外面这群人,果然是,这一路他都这样,不愿与那群人接近。 封无疾快步走近,身上青衫微皱、披风歪斜,料想刚刚也受了些惊,一到跟前先凑近看了看她左耳,关切问:“方才没有不舒服吧?” 舜音抬手拢了一下耳边鬓发:“没事,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封无疾走到她右侧,推窗看看外面,见番头已领人去客舍外观望天气,婢女们与剩下的人也去整车了,拉好窗户,才回头放心说话:“阿姊,眼下可是已经过会州了。” 舜音点了点头:“嗯,远离长安已有千里之遥了。” 封无疾陡然急了:“你只说这个?倒像是不知道你此行是要去做什么的!” 舜音说:“知道,去嫁人。” “……”封无疾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噎了一下。 不错,她确实是去嫁人的。他这个当弟弟的一路跟到这里是送嫁的,外面那一群人都是远道来迎亲的,否则怎会一口一个“夫人”的叫她。 封无疾都因此气一路了,不愿听那“夫人”的称呼,能避则避,此刻已行到此处,实在忍不了了:“按这行速,再往前就会进入关口,然后便直往凉州去了,你这一路就如此不在意?” 舜音反问:“如何在意,难道这桩婚事我能拒绝?” “……”封无疾又被噎住,悻悻地拂了一下衣袖。 前月凉州总管忽然派人远来长安向封家提亲,说要为下属求娶良配。 从未有过这种事,以往嫁娶之事只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见过上首官员要为下属安排婚配的? 可凉州总管势大,治所凉州城繁华富庶直追二都,又下辖十四州河西要地,更兼统西域诸国。如此封疆大吏,帝王尚要侧目,岂敢有人小觑?他要如此行事,又有谁敢质疑? 封无疾当时只觉得古怪,连番追问派来的媒人缘由。 对方回答:总管认为河西之地盛行胡风,凉州城虽也繁华,女子可远没有东西二都的闺秀知书达礼。早闻渤海封氏有女尚未出嫁,正是天赐良缘…… 怎么听都像是一番早就背好的客套话,行云流水都不带打顿的。封无疾再往细了问,对方就什么都不说了。 没几日,竟连今圣也得知了此事。 据说凉州总管特将此事上奏圣听,自称心向二都,奈何地处偏僻,恨自己无适龄婚配儿女,更不敢高攀皇室宗亲,只得以下属代之,愿为其求娶二都好女,如此也算得蒙圣恩、泽被西北,以成一段佳话…… 佳话虽好,只是没想到会落在封家头上。 圣人倒没裁决,只让封家自行决定。然而这桩婚事封家确实无法拒绝,只因封家早已不比当初。 何止不如当初,甚至连平民百姓也不如了…… 但封无疾仍是不忿,压着声,几乎已凑到舜音耳边:“河西一带可不是温善之地,你看看方才那说变就变的天就知道了。而且他们前月提亲,次月就派人来接,凉州距长安可不止千里,明摆着他们是料定我们无法拒绝,接的人紧跟着媒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