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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还好,是靠近的右侧。

    未等说完,已有人快步自厅中走出,直奔廊下而来。舜音看过去,是个四十多岁的文士,穿绯色官袍,须短面瘦,精神振振。

    来人快步至跟前后,上下打量她两眼,惊喜道:“本听说夫人外出了,还以为今日等不到了,不想夫人竟返回了,总算得见,实在欣喜。”

    刚才听胜雨说,这位是凉州刺史陆迢。舜音没想到一州刺史会亲自来府上见她,稍行一礼:“陆刺史为何要来见我?”

    陆迢竟还了一礼,笑道:“夫人自长安来,我也一样,是长安外派之官,多年没有长安来客了,怎能不来见呢?”

    舜音抬手请他入厅去说话,一边问:“刺史怎会这么说,长安往来凉州的不是很多吗?”

    陆迢却不在意那些客套,摇摇手,仍只站在廊下:“那是往来商旅行客罢了,驻官只我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好在舜音离右站近,听见了,微微蹙眉,什么叫最后一个,朝中已不再派官来了?忽然想起一事,她问:“我记得武威郡公兼任凉州刺史,如今陆刺史在此,可是武威郡公已卸任了?”

    陆迢诧异地看着她:“军司没告诉夫人吗?武威郡公已然过世了啊。”

    舜音愣了愣:“过世了?”

    陆迢随即了然:“也是,夫人刚来,军司怎会提及这些。今日听闻夫人随军司同行外出,料想新婚燕尔、感情正浓,这些家事他日再说不迟。”

    舜音被他的话拉回现实,不禁又攥紧了帷帽,穆长洲怎会告诉她,本就对娶她的结果不满,现在又是这样的境况……

    外面有人来请刺史,陆迢准备告辞了,对舜音道:“今日在此等待夫人许久,已耽搁多时,不可久留了,待改日再会详叙不迟。”

    舜音点头,示意胜雨相送,自己默默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了后院的房中。

    整整一个下午,舜音都没出过房门。

    桌上放着侍女送入的饭菜茶汤,她坐在房中,一口没吃,手里拿着折本,也一笔未落。

    她始终心绪难宁,翻来覆去地想着出行时撞见探子的事情,又想着陆刺史的话,干脆闭上眼,脑海里只剩下穆长洲的那一句:“你的左耳已失聪了。”

    舜音睁眼,一伸手,端了那盏凉透的茶汤全喝了下去,凉至心底了,才清醒一些,缓缓吐出口气,一手抚上左耳。

    她的左耳确实失聪了,这事只有家里人知道。

    这些年她独居道观,连外面的消息都不知道,交际更是少得可怜,偶尔与外人交流,若对方声小,只需靠右站近或辨别唇形就能正常应对。即使有时离得远或不便观察唇形而没作应答,别人也当她是走不出高门旧影,仍旧心高气傲不理人罢了。

    来凉州一路她都不曾看过别人口型,往右靠近也尽量做得不留痕迹,怎么也没想到,入了凉州就接连遇事,才这么短的时日,就被穆长洲发现了。

    舜音抚着左耳想,可能今日之后被嫌累赘,就再也出不去门了。

    这还是轻的。他既然知道了,会不会说出去?会不会认为这桩婚事是封家刻意隐瞒在先?更甚者,他还可以借此正大光明地休妻,那她也就不可能在凉州立足了……

    孤注一掷地嫁来凉州,怎么偏偏遭遇穆长洲。

    舜音越想越心凉,直到敞开的房门前忽然出现人影,她顿时心中一紧,抬头却发现是胜雨,又松一口气。

    胜雨进门为她收拾碗筷,惊讶道:“天色已晚,夫人竟一口未动?”

    舜音放下抚耳的手,稍稍平定,摇摇头:“我不饿,都拿下去吧。”

    胜雨看看她,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只好收拾妥当,退出去了。

    舜音起身走至门口,看向外面,天果然已黑了,也许外出公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她回过头,无意识地踱了两步,低头抓紧衣摆,再松开,轻声自言自语: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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