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军司府,昌风快步出来迎接牵马。 穆长洲下了马,朝身后偏一下头说:“夫人今日在外受惊,去为夫人牵马。” 昌风闻言立即走向舜音,牵了她的马。 舜音下了马背,看他一眼,冷淡道:“穆二哥今日定是有心看我笑话,我想了一路才明白。”说完她径自入了府,真像是想了一路才明白过来的模样。 穆长洲看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府门,嘴边提一下,转头吩咐昌风:“稍后去送一盏温汤,给夫人压惊。” 昌风称是。 舜音不过是借口回房,脚步很快地入了房中,合上门,转身自袖中取出封无疾的那封回信。 展开又看一遍,她来回踱了几步,走去桌前,将信仔细收了起来。 原本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回信,现在看来,短日内是不可能去信秦州了。穆长洲今日分明是在试探她,显然已怀疑她熟悉兵事。虽然信有加密,但为防万一,还是暂且搁置,等待时机再说。 房门被用力拍了两下,连带门上的占风铎也一阵响,继而被推开,是胜雨。她手中托着一只琉璃碗,垂首道:“军司让昌风来传话,给夫人送一盏温汤压惊。” 舜音收心,在桌后坐下:“放着吧。” 胜雨将温汤送入,放在桌上,看她只是裙摆稍皱,并未见哪有受惊之态,应无大碍,才躬身退去,顺手替她合上房门。 舜音看出去,恰好看见穆长洲走入后院,如松长影在将要合上的门缝里一闪而过,大约还朝她房中看了一眼。 她端正坐着,等门完全关上,似才舒出一口气。 没再出过房中,外面似乎也一直没什么动静。 军司府中平静如常,但到了晚上,舜音躺在床上时却久久难眠。 等到她将所有事情都细细捋了一遍,才闭上眼。 不知多久,身已睡去,心思却还在翻腾。恍惚间,她又立在那片路障陷阱处,想转身却被一张弓牢牢制着腰身,抬头就看见穆长洲的脸,他嘴边似笑非笑,眼神沉沉如已看穿她,语气却沉雅如常:“音娘还瞒了我什么?” 她喉间似已堵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想动也动不了,如同被他绑入牢笼…… 舜音猛然睁眼,盯着头顶的青罗软帐看了一瞬,才终于能动了,缓缓吐出口气,坐起身来,一手抚了下左耳。想起了他发现自己左耳失聪时的情形,也是这般什么都不说,却笃定非常。 她又抚一下后腰,那里还隐隐作疼,不禁蹙了眉,自言自语一句:“还不如嫁给个傻子来的好……” 偏偏他如此精明,眼睛也太利了。 日头升起时,胜雨来了东屋,见房门已开,夫人果然又是早起。 “夫人,”她在门前大声报,“军司近日没有公干了,可不必早起。” 舜音坐在妆奁前,理了理鬓发,转头指一下桌上:“昨日送来的汤没喝,已冷了,帮我另做一碗来吧。” 胜雨立即进门来取。 待她将要出门,舜音才朝门外看了一眼:“军司既然没有公干,可是出去了?” 胜雨捧着汤回:“是,军司一早去官署了。” 舜音点点头,仿若随口一问,接着道:“没有公干也好,我今日乏累,也不想出门。只不过原本打算去给陆刺史道个谢的,上次他邀我去浴佛节一番盛情,本还想得空了去还个礼。” 胜雨道:“那我为夫人准备厚礼,送去给陆刺史道谢。” 舜音似是想了想:“你去准备吧,备好了给我看过再送去。” 胜雨称是,出门去办了。 汤很快重新做了送来,舜音坐去桌后,端着喝了一口,清清润润,确实有些安神,但她又不是真为了喝汤,只两口就放下了,转头取了笔墨,铺了一方小纸在眼前,迅速地写了几句话上去,又折好。 胜雨已快步回来,手中捧着捆扎好的礼品,放在桌上:“夫人,都准备好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