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过,料想她早已返回凉州了。 胡孛儿在后面压声道:“那便只能等到天明出去?尚不知这群杂碎会不会偷摸巡视,也不知这山中是否有陷阱。” 穆长洲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又听了听动静,确实有兵马穿行的动静,蹄声清晰,大概是之前那几个巡视人马未曾回营,他们已找出来了。他扯缰避开:“不等天明,继续走。” 二人立即跟上。 行将子夜,马蹄终于低闷地踏上一段斜岭。 穆长洲勒住马,转头看出去,已到了最为暗沉的时刻,眼中几乎只剩下沉沉树影与连绵矮峰。他目光几乎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忽而瞥见什么,打马往前一步。 远处一点微光乍现,在茫茫夜色中如星光一点,不细看几乎就要忽略。 “军司……”张君奉和胡孛儿也跟上来观望,都心有迟疑。 穆长洲仔细看着那里,认出是来时方向,一夹马腹,策马奔出。 快马而出,随着那点光亮指引,破开夜色而行。 期间数次遇山石横丘阻碍,但一直朝那点光亮之处而去,路反而渐渐顺了。 直至那点微光已在前方不远,穆长洲一手稍抬,示意后方二人停顿,自己未停,策马先去观望。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停下防范,搭弓为其掩护。 穆长洲快马而去,直至跟前,一下勒马。 眼前微火一闪,迅速闪去树后,两侧正有箭矢对着他。他快速一瞥,借微光看清是他的弓卫,二人也已看清是他,立时收弓退去。 穆长洲转头,那点微火才又露出。 舜音举着火折子缓缓走出,周身被半明半暗地描勒,柔姿绰约,唯有脸被火光照亮,艳艳清冷,眸映微火,眼神灼灼。 从未见过这样的封舜音,在未预料时飒然而来,立于暗夜,如举明灯。 他目光倏然凝滞,再无法移开半分。 胸膛里,心跳一声一声,分外清晰。 舜音立在几步之外,冷冷看着他:“穆二哥是不辨归路了?” 后方的胡孛儿和张君奉收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里路线如此复杂难记,她怎能折返还在此引路的? 穆长洲眼神终于动了一下,打马近前,目光仍落在她脸上,沉声说:“你可知长夜举火有多凶险?” “知道,所以你更应当快些!”舜音蹙眉低语,“不是你说在凉州只能靠你?你若真折于此处,我又如何?” 穆长洲提起嘴角,朝她伸手。 舜音一愣,下意识将火折子递给他。 穆长洲接了,在臂鞲上按灭,俯身握住她胳膊往身前一带,一把箍住她腰。 舜音腰上一紧,下一瞬,已被他胳膊用力箍着带上马背,坐于他身前,一手扶住他手臂。 穆长洲低头,在她右耳边说:“音娘放心,我折不了,你也不会有事。” 舜音耳边一热,他手中缰绳一振,已带着她快马而出。 第二十五章 夜色未尽, 很快被一阵低闷迅疾的马蹄声打破。 舜音随快马颠簸,一手扶着穆长洲的手臂,整个人被环在他身前, 听见他呼吸清晰地缭绕在自己右耳旁,贴得太紧, 甚至能觉出他胸口强劲的心跳, 周身都已被他气息笼罩。她收了收心, 眼神才能专注扫视两侧。 还好,路一直没错。 直至山影倒退,已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