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心思动了动,往后瞥一眼,她此时侧站,与虞晋卿又离得不近,料想穆长洲完全能看清他们对话口型,必然已经知道他说了什么,口中问:“不想就如何?” 虞晋卿看着她,忽而又轻又快地问:“他们是如何找到你的?” 舜音一怔,只觉没头没尾:“什么?” 虞晋卿看她臂挽披帛立于眼前,眉眼如描,似已与过往身影重叠,一下勾出了回忆。 一年前去那间青山掩翠的道观中时,听闻有位落魄贵女隐居于此,他本是好奇,才悄悄去看了一眼。 离得老远,只见到一人立在山间石道上,身娇姿柔却神色冷然,遥遥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人在山中,却如心在远处。 他怔忪看了很久才记起要走,后来特地打听,才知道那是封家女儿,父亲曾是密国公、封尚书,却偏偏落于这城郊深山。 第二日鬼使神差般,他又入了观中,装作偶遇去拜会,还特地隐藏了身份,只怕引来她家族落败的伤怀。 如明珠隐于世外,本以为只有他暗中发现了,为何几月不在就已远去凉州。凉州是如何找到她的…… “巡边使!”忽来胡孛儿一声大喊,“日头已高了!” 虞晋卿顿时回神,看一眼舜音,退开一步,又抬手见礼,遮掩般道:“该作别了。” 舜音看了看他,欠身说:“虞郎君一路珍重。” 刚站直,已有脚步声至,她转头,穆长洲已大步走来。 一到她身侧,他便朝后方看了一眼。 胡孛儿和张君奉立即领了兵卒过来,都看着虞晋卿。 虞晋卿只能转身退至道上,停在马旁,目光看向穆长洲,已面色如常,礼数周到地见礼道别。 穆长洲忽而走了过去。 舜音看过去,就见他直直走向虞晋卿,在他面前抱拳还了军礼,似也礼数周到地道别,却说了句什么。 离得远,穆长洲背对着她,又在她左侧,舜音没有听见,却见虞晋卿一瞬间变了脸色,再无别话,出神般上了马背。 穆长洲已走回来,到了跟前,手在她腰上一带,往回走。 舜音顿时心头一跳,看他一眼,尚未回味过来,人已被他带着走出去,直到车旁,又被他一手握住手臂,一手携腰,送上马车。 远处马嘶蹄响,队伍正在远离。 虞晋卿坐在马上,被胡孛儿和张君奉一左一右护送往前,早已看见穆长洲的举动,亲昵出格仿若没有旁人,目光至此才完全收回。 刚才穆长洲走近时,低声说:“巡边使既然去见过郑夫人,还知我中过进士,竟不知我与她早已相识?” 只一句,虞晋卿已经哑然无言,他以为自己是先到的,还心有不甘,没想到早已晚了…… 舜音坐进车中,不自觉抚了一下腰,心中还没平静,掀开窗格帘布往外看,巡边一行已远,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看见方才那幕,耳后都有些发烫。 车门竹帘一掀,穆长洲进来,径自在她身侧坐下。 舜音蹙眉:“穆二哥方才做什么,不是你有意让我去探他口风的?”刚才看见他眼神便明白,是要她去探朝中之事罢了。为他探别的也就算了,现在竟反过来去探皇都中事了。 穆长洲说:“我本无此意,他若深涉朝政就不会被派来,是他自己非要送上来。我见他在你跟前也说不出什么正事。” 舜音又抚一下腰,低声说:“我看他为人君子,不及穆二哥心思深沉,如何能知道多少朝中事。” 穆长洲盯着她:“音娘是在骂我?” 舜音眼神晃一下:“没有。”说完瞥见窗格外有守着的人,怕被听见动静,便想要出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