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洲仍看着她脸,没见她露出痛色,才松开手站直,转身去取了木架上悬着的舆图,在手中一卷,往外走。 舜音抬眼看去,他停在帐门边招了下手。 胜雨紧跟着就进来伺候,他又回头看她一眼,才放下门帘走了。 营中一支一支队伍正牵马往外,到营地外列阵上马,皆是骑兵。 并非昨日的骑兵,这支兵马由穆长洲亲手挑选,有凉州精锐,也有自鄯州精锐中择选出的一部分,整合之后训练至今,今日方要派上用场,一共也不过才两千人。 胡孛儿打马从营中匆匆奔出,络腮胡须上都挂着没干的水珠:“军司这是打算一战毙敌?” 兵卒牵马送至,穆长洲将舆图纳入怀中,接过缰绳,翻身而上,知道他还不清楚自己已掌握先机,舜音的能力也不能暴露,否则便会连带牵扯出她先前为中原做的事,沉声说:“能一战毙敌,自然最好。” 胡孛儿抹一下胡须,先前连败,他觉得憋屈,昨日才扬眉吐气:“昨日那个报信的弓卫当赏,也不知跟着夫人做什么去了,还能带回消息,今日再来些敌方的消息就好了!”话到此处一停,他瞅瞅穆长洲,只因知晓他脾气,不该多嘴的不要多问。 穆长洲一笑:“该赏谁我自然会赏。” 胡孛儿见他有笑才放心,仔细想想,自打昨日夫人返回,他笑容就多了。 穆长洲打马在前,扫视过一遍队伍,回头问:“都按我昨晚吩咐安排好了?” 胡孛儿回:“都好了!佐史那里也已安排过了。” 穆长洲点头,看一眼天色。 舜音由胜雨伺候着穿好了下裙,梳洗完毕,走出中军大帐时,天上尚未露出朝阳踪迹。 营外骑兵却已整肃待发了。 她转头找了找,刚看到穆长洲在马上的身影,他已先一步看到她,打马返回营内,到了帐门边,摆一下手。 左右退开,他自马上稍稍俯身:“料想你还有话说。” 舜音就是出来再说详细的,扫视过左右,放低声:“处木昆部惯来阴险,常于四周分布兵马,要直捣其大营,还是要留意。” 穆长洲看着她冷淡的眉眼,想起她昨日说起这一部落时语气也冷,靠直觉判断,低声问:“你对他们熟悉?” 舜音说:“不算熟悉,但知道一些。” 穆长洲觉得她脸色更淡了,却也看不出什么,在马背上坐直。 日未升,风已更烈,正是出发的好时候。 胡孛儿已自营外看来。 穆长洲面色冷肃,一思既定,低头说:“若有不对,及时后撤,但要迂回绕至关口,不要直行。” 舜音点头,目光上下打量他,虽然早已接受他是凉州行军司马的事实,昨日也亲眼见了他身披玄甲,但今日见他直接领军,似才彻底剥离了年少时他那文人模样。 穆长洲与她对视一眼,一扯缰绳,打马出营,带军往前。 舜音看着他背影远去,直到被风吹过的尘烟弥漫遮住,才收回目光,低头握住袖中手指。 能不能一举而成,就看今日了…… 天阴风大,日头始终没有升起,四野之中苍茫一片。 一片白色圆顶的毡房在视野里显露,离得太远,犹如原中一丛一丛人畜无害的白野花。 胡孛儿扒着块大石朝那里远远看了一阵,扭头急匆匆上马赶回后方队伍:“军司,神了!真在此处!”他两眼都要放光。 穆长洲收起舆图:“领你营中骑兵在后压阵,待我先锋过后再入。” “是。”胡孛儿搓手,已急不可耐要去立功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