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去东都看看,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队伍往前,裴卿打马走在马车前面,回头继续同谢劭道:“正好与谢兄顺路,路上相伴,谢兄也不至于一人寂寞。” 谢劭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内一声不出的小娘子,默默放下了车帘。 他裴卿要上东都,自己拦不住,也没有相拦的理由。 马车内还有小娘子在,倒不需要他来相陪。 偏生裴卿格外热情,待上了官道,马匹又与他并行,同他聊了起来,“自裴元丘的人回来后,谢兄日日都在盯着,谢兄今夜到底是如何得知谢副使拿了圣旨要削藩?竟然能有如此快的反应,绑了大夫人,还送去了王府。” 谢劭没答。 马车内的小娘子倒是一脸自豪,如何得知,听墙根听来得呗,她从小到大,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有时候不想听墙根,那墙根都能送到她耳边。 没听到谢劭回答,那厢裴卿又道:“只是为难了谢兄,前几日才刚搬回东屋与嫂子同住,事还没成了,如今又要被迫分开。”人在逃命的时候,往往喜欢苦中作乐,以此来减轻心头的紧张,全然不知马车内的郎君已因他这话不觉绷紧了脊梁,夹了一下马肚挨到窗前,低声问:“话说,谢兄,你牵到嫂子的手了吗。” 话音一落,便听到了里头的人一声咳嗽。 裴卿并没在意,继续道,“嫂子毕竟不同于寻常小娘子,周邝当初被她放狗咬,还曾放过豪言,非要扒了她未来夫君的一层皮,我还道是哪个倒霉蛋呢,谁知竟然是自家人,这不就是缘分嘛,放眼整个凤城,恐怕也就谢兄有本事能娶到嫂子了,俗话说好事多磨,谢兄倒也不用着急,要能活着回来,别说牵手了,抱一抱,亲上一亲,都不成问题。”但也有意外,不过没关系,“嫂子要是还不乐意,谢兄便去质问温员外,他温家到底是何意,小娘子娶进了门,哪有手都不给牵的道理。” 谢劭:…… 怪只怪自己上回没沉住气,被裴卿一问,“谢兄还住在西厢房?” 出于挽回自己的尊严,也或许是真有几分显摆的心,总之脑袋发热,同他说了一句,“什么西厢房,我早搬进了东屋。” 裴卿一脸意外,无不敬佩,“这么说,谢兄和嫂子的好事成了?可牵上手上?” 男人单纯起来,实则与三岁孩童没什么区别,觉得他也太看不起自己了,“不就是牵个手吗?”说完却发现,自己那日趁人不备的偷袭,实在算不上牵了手。 又道:“我明儿便去牵,她还能拒绝我不成。” 谁知道却被他裴卿记在心里,还选了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突如其来的尴尬几乎让他下不来台。 余光匆匆瞟了一眼小娘子,小娘子倒是一派安静,一时摸不清她是真冷静,还是在强装镇定。 转头再次对着窗外那位完全没长眼色的郎君猛咳了几声。 裴卿终于察觉了出来,顿了顿,却疑惑地问:“谢兄这嗓子是染了风寒?” 这时候便显出了周邝和崔哖的过人之处,论反应,四个人之中,就他裴卿最为迟钝。 温殊色实在忍不住,担心旁边郎君的喉咙咳出个好歹来,出声替他回答,“郎君的意思是,让裴公子闭嘴。” 第53章 夜色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耳边转动的车毂轮子和笃笃马蹄声。 小娘子的嗓音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顶,裴卿人还在马背上,神智已经没了,脸因紧张瞬间烧了起来,整个人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阵,才一扬马鞭,远远地走在了队伍最前面,一个晚上,再也没回头去看那辆马车一眼。 — 天际慢慢地翻起鱼肚,日头初升,破开的朝霞染红了大片山头,一行人继续往前,日禺时才到码头。 走水路,需得抛车弃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