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裴元丘死死地盯着裴卿,一颗心悬起来,随着士兵手里的长剑长矛一上一下,简直就是一场折磨。 心中又怒又恨,但凡那王氏肚子能争口气,给他裴家留个香火,自己也不至于指望这么个蠢货。 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几人被逼到了一块儿。 谢劭还在往左侧退,看出来了他的意图,王府的侍卫和闵章跟着他齐齐往左侧攻击。 闵章一手持刀防御自己的身侧,一手抓住士兵手中长矛,用足了力气推着对方后退,旁边侍卫一刀砍在士兵的剑身,刀锋破了一个缺口,丝毫不松手,大吼一声,刀口顺着剑身往下猛推,刮起了细碎的火花。 能跟在靖王身边出生入死的人,都非凡俗之辈,心中牢记靖王临走之前的交代,务必保住谢公子性命。 趁此功夫,一名侍卫蹲地,另一名侍卫突然跃起,踩在他肩头,以身体猛然扑向后方的士兵。 外围的士兵防备不及,被推到一片,围起来的圈子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侍卫死死地压住身下的士兵,回头嘶吼道:“谢公子先走!” 要稍微一迟疑,等士兵反应过来,口子很快便会合上,谢劭不敢耽搁,提刀同裴卿,闵章一道冲了出去。 到嘴的鸭子,还能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巡捕怒吼道:“拉弓!” 这一拉弓,还能有活口? 裴元丘眼皮一跳,及时出声阻止:“慢着,捉活的。” 被裴大人那一拦,弓箭手略犹豫片刻,前面的人已经钻进了林子,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巡捕气得策马亲自追去。 — 有了谢劭断后,靖王的马匹畅通无阻地奔向通往东都的山头。 起初温殊色回头还能看到火光,后来火光瞧不见了,只能听到刀枪的厮杀声,即便人不在跟前,眼睛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受被那股逼入绝路的恐慌。 她不敢去想,他此时的处境。 从未这般慌过。 当年母亲走时,她不懂何为人生不能复生,以为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治病,总有一天会回来。 后来明白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也早已熬过了最为难过悲伤的那段时光,没尝到那份渐渐失去的痛苦。 如今她却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前一刻还陪着自己坐在马车内说笑的郎君,正在离自己远去。 同娘亲一样,这辈子他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起新婚当夜,郎君看到自己惊愕的神色,气愤地扬言要将她抬回温家,却在第二日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他。 自己把他的家都败光了,他气得倒仰,可并没有迁怒她,甚至自己受着饿,还给她买了咕噜肉。 一边骂她是个败家子,一边又能把自己所有的俸禄交给她,“小娘子省着点花。” 想起他第一次牵她手,吓唬她道:“我觉得小娘子很不错……往后就委屈小娘子,要跟着我同甘共苦了……” 他并非胡说八道。 他背着她翻了半座山,危难时他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他的身旁,疲惫时他给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一声一声的小娘子,不知不觉,早已经刻入了她脑海。 这番一去,这辈子或许她再也听不到那声“小娘子”了。 马匹越往前走,心底越慌,忍不住再次回头,对面的那座山已被甩在了身后,两山脉相连,倒是还能瞧见。 突然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