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人被嚼舌根、被抹黑,本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方宸只是淡淡地掸了掸衣角,厌恶地拂去耳畔的闲言碎语。 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垒,却只躲在阴影里指指点点,藏在安全区里对他人口诛笔伐,真说不上谁比谁更恶心。 懦弱与恶毒是邻居。 中间的那道门,名为蓄意伤害。 痛打罗宇源的畅快感顷刻荡然无存,那些压在方宸心底的烦闷重新涌了上来。 他撑着伤臂,从椅子上起身,坐在了地上,把手臂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头向后仰,耳畔被无尽的安静拥裹着。 过了不知多久,屏幕亮起荧荧幽光,等待着方宸输入一个联络对象。 方宸缓缓睁开眼,望着那可笑的ip,忽得爬起来,把自己摔在地上的酒瓶子重新捡了起来。 他哪儿有什么联络对象。 没家,没有需要他报平安的对象,他是死是活不重要,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方宸抬手,把门反锁,然后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灌酒。 极为刺激的酒精冲刷着喉咙,惹得方宸眼角微红,食道刺痛,连带着大脑也跟着轻飘飘的。 他想起来这些年他第一次喝酒。 是五十三号给了他第一壶酒,也是他在监狱外的第一个家。 不同于脑海中混乱无序的记忆,这是他真真实实经历的温暖,暖和得让人怀念。 鬼使神差的,方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细长的手指噼噼啪啪打了一行字。 打完那行字,方宸直接醉倒在地,抱着酒壶微蜷。 过了一会儿,屏幕‘啪’地亮了,任钱那张没睡醒的浓眉大眼出现在屏幕上。 “柴士兵?你找谁?” 对面黑漆漆的,没人应答。 任钱把面前一堆亟待整修的破烂机械推到一边,凑近摄像头,屏幕上瞬间挤了一只大得吓人的眼睛。 “你是不是打错了?你要么应该连接总塔,要么应该连接一号白塔,你打到五十三号干嘛?” 哪儿有人还能想得起来漏风漏雨穷得掉渣的五十三号? 对面依旧没人回答。 任钱甚至以为闹鬼了。 他挠了挠因为熬夜而乱糟糟的头发,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有人吗?” 这次,终于有一只修长的手指头缓缓自桌上举起。 ‘啪’地一声,半只手掌狠狠地扒着桌角,而后,一张略带醉意的脸从桌下出现,又把自己摔在椅子上。 任钱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方宸?!”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方宸眼睫微抬,淡淡地弯了唇,表示自己还没死。 他双手抱臂,安静地倚靠在椅背上,任钱从摄像头那端看不出异样,只觉得这臭小子和从前一样拽。 这让他安心许多。 “怎么想起找我了?”任钱乐得过于明显,连眼睛都笑弯了,“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最近在工会过得好吗?” 方宸抱着手臂,身体向前倾,看着不像是点头,倒像是磕头的前奏。 任钱拍桌子笑:“就知道你在哪儿都能混得开。你看,你连死对头的通讯卡都拿到了。” 方宸点头。 任钱把脸怼到镜头前,也不在意自己被放大到变形的脸蛋,只皱了眉,问道:“你军装呢?怎么穿着这种衣服?” 方宸又点头。 任钱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他双手抱着摄像头,把方宸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勉强看清了那孩子身上手上脸上的伤。 “你怎么回事!!这才几天,怎么伤成这样!!!” 方宸没抬头。 任钱压低声音,焦急地问道:“是不是被欺负了?” 方宸摇头。 “说实话,被谁欺负了?!” 任钱‘啪’地一声拍碎了即将散架的木头桌子,上面零碎破烂摔了一地,稀里哗啦的声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