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更迷茫了, 知晓她没听懂, 用更简洁直白的话翻译了一遍。 而后眨着清澈的黑瞳,担忧道:“以往这种时节不会起这样子大的雾。” 话落, 他犹豫着瞅了一眼阿母, 上前想去抓桑枝的衣摆, 但又顾忌着什么将手悬在空中,小声道:“廖娃跑丢前跟我说要去找晴姐姐, 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腿不好,不喜欢跑太远, 所以才没跟他一起去, 没想到第二天廖娃就不见咧。” “他们都说是山神大人发怒带走廖娃,起大雾就是发难的前兆。” 桑枝捕捉到他话语间的重要词汇, 疑惑道:“晴姐姐是谁?” 妇人惊了一瞬,一巴掌拍在罗家娃娃的后脑勺上, 用方言警告道:“想吃棍子呐,还敢讲胡话。” “哎呀。”罗家娃娃吃痛,单手捂住脑袋, 不甘心道, “是事实, 么是胡话。” 姜时镜轻淡道:“逃跑的新娘。” 妇人见他猜到,无奈地叹气道:“是咧,晴娃子今年才刚过九岁,她母都缝好嫁衣等着祭祀大典送她出嫁,哪知道她突然就不愿意咧。” “不愿意就算咧,我们也不逼她,结果她非要跑到外头去,说什么要去边疆,给她母吓得呦,关屋子里头都关不住,还是给跑咧。” 妇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皱褶的眼内满是惆怅:“村子里娃娃那么多,哪个不想嫁给山神大人,就她比田里的耕牛还犟,一点讲不听。” 桑枝迷茫地眨了眨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妇人的口音重到她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在讲方言还是官话。 姜时镜将伞柄换了一只手:“多谢,我们会注意,尽量不让山神看到。” 妇人握着扫把拘谨地笑了笑,她知道面前两人听不太懂她的话,没再多说:“你们有不懂的,再问问贺家,他们讲得清楚。” 桑枝眉眼弯弯露出虎牙,道:“多谢,我们走了,告辞。” 雪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大,如鹅毛般飘落而下,桑枝抱着汤婆子掌心始终保持着炽热的温度,她捂了一会冻得冰凉的耳朵。 按记忆中的路线往山上贺家的方向走,脚底再次被厚重的泥土一层层的越叠越高。 桑枝:“我们今夜若是过夜的话,好像没有地方睡。” 贺家的屋子比其他村民的都要小,应当早已没有空的房屋,他们想要留宿对贺家来说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但她对白北山庙宇里的大祭司充满了疑惑,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蜀地曾有过记载,百年前有人为了稳固权利地位,给寨子里所有人种蛊虫用以控制,且还能操控寨子里无辜的百姓为他做事。 她昨夜将符合目前村落的七种蛊虫全部写了下来,用倒推排除的方法,最终只剩下两种蛊虫暂且符合,是几十年前毒刹教改名后一起被禁止的其中两种烈性蛊。 咸鱼教如今的弟子里早已没有人能够炼制。 中原的鬼市桑枝并不了解,因此也不知道这种蛊虫能不能大肆批量购买,况且烈性蛊的炼制非常复杂,流程麻烦,不是能够烂大街的东西。 村子里的人粗粗加起来起码上百人,光罗家娃娃的小腿里就有十几只蛊虫盘踞。 这种数量没有十年炼不出来。 姜时镜托着少女的后腰,伞面全部倾斜在她的方向,自己的肩头薄薄积了一层雪:“贺家隔壁的房屋是空的,若是得到村长的同意,应该可以暂住一晚。” 桑枝愣住,偏头瞧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昨日你送贺老艾进屋后,我在附近观察了一圈。”他半垂着眼眸看着泥泞的地面。 少女眨了下眼:“哦。” 两人走高跷般艰难地到贺家,村落里的部分人家因位置缘故,会给前院的地面铺上碎石砖,后院则仍保持着泥土饲养家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