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叔叔是在二楼打的,但在三楼的卡伦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卡伦还是说道:“其实,伦特也没什么错。” 如果换做一个护短不讲理的母亲,听到卡伦说这种话,怕是要直接气炸了; 合着,密你告了,人你也打了,结果你来一句其实他也没什么错? 但玛丽婶婶则是点头道: “是啊,他就是欠打。” 不打他一顿,他自己不舒服,他的长辈,他的监护人,更不舒服。 盲从,有时候不是大错,因为法不责众,可要是不知悔改不懂反思,那下次大概还是会继续盲从,依旧不是错,可却像是个智障。 “丧葬费我会打折的,这一单,我们会亏钱做。” “谢谢婶婶。” “我是伦特的母亲,这是我应该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带着伦特和你叔叔向小姑娘的父母跪下。 但这又没什么意义,除了我们自己心里头负罪感少了些,对人家父母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还得强忍着恶心来安慰你。 唉, 这就像是外头下雪一样,隔着窗户在屋子里看,哦,好多的雪花飘落哟; 只有走到外头被一片雪花飞入脖颈里时打一个激灵,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寒。” “婶婶。” “嗯,怎么了?” “我觉得我对尸体,对棺材,对花圈,对黑纱,对种种类类的这些,应该都习惯了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觉得自己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仅仅是因为伦特, 而是我今天在医院走廊里,自己的感觉。” 卡伦还记得小姑娘被推进手术室经过自己身边时,还很害羞地对自己笑。 他忽然觉得, 今天的自己是否有些矫情,不,是过于矫情了。 明明他早就见过了更为古怪离奇,也更为惊悚的事情,可偏偏在今天,他伤感了。 “怎么,做我们这一行就真的铁石心肠了?就冷血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就像是画家,需要每天不停地画画不停地创作一样,他们追求的,是一幅自己满意同时也能给自己带来感动的作品,谁会认为画家画作画多了就会麻木了失去灵性也失去感动了?” 烫好了头发, 玛丽婶婶放下夹子,给自己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卡伦时,卡伦摇头拒绝了。 吐出一口烟圈, “我们只是见惯了死人,又不是见惯了生死。” 站起身,玛丽婶婶用没夹烟的那只手指了指面前被打扮得很精致的小姑娘: “多好看的小姑娘,多好看的这一身裙子,她就躺在这里,如果能坐起来再跳一支舞,那该多好。” 卡伦沉默了。 玛丽婶婶走到卡伦身边,伸手摸了摸卡伦的肩膀:“看开一点,要学会自己调节,知道么?就像是你帮别人做心理咨询时那样,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 “我知道了,婶婶。” “需要来点夜宵么?” “好的,婶婶。” “嗯,我去准备,你待会儿上来时记得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