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池旁边的三合板,被他tui得像旺旺雪饼。 牙刷毛就跟烫了头似的,炸炸着往他牙缸里一插。他埋汰丁凯复嘴里烫,以后走投无路可以开个理发店。不用买烫头机,站椅子后边儿冲脑瓜顶哈气,一天能烫二十个老太太。 丁凯复笑着抓他胳膊,冲他脸来回哈气,一边哈一边说我先烫死你。 余远洲就这么走神儿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嘴僵了——他笑半天了。 嘴角一点点耷拉下来,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下来,比脚丫子还凉。 丁凯复,算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这一年别说见面,通电话,就连消息都听不着了。 唯一知道点的零碎,还是黎英睿前阵子来美国出差,他拐弯抹角打听着的。 说是去年年底回了国,看样子没被美国警察逮着。回国之后,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锋芒收敛了很多。 用黎英睿的话讲就是,「打疫苗了」。 好事还是在做,夏天去参加了二中「余光林楼」的剪彩。这两年丁增岳身体不好,他把银实地产也接了过来,彻底成了丁氏集团的实际接班人。 至于感情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办公室里挂着余远洲的照片,颈子上坠着水晶片护身符,丝巾也还是绣着密密麻麻的「洲」。但嘴上却不再提了,甚至有些讳莫如深。谁提一个字儿,都要大发雷霆。那架势,就好像余远洲这人已经死了。 这样也好,余远洲想,既然他已死在了丁凯复的世界。那丁凯复,也该葬于他心上。 是非错对,终有一日会物是人非。恩爱怨怼,皆化做对岁月的追悼会。 哪个成年人的心上,没几个坟包呢。 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是错爱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 他吸了下鼻子,披着毛毯下地,给自己冲了杯热咖啡。踱到窗边,举目远望。 郊区的地段,没什么灯光,显得夜很干净。天空是墨蓝色的,月亮清楚的一轮。云高高的,呈絮状,像培养皿里的白霉菌丝。 余远洲忽然就思念起祖国的夜。祖国北方的,那雾雾昭昭的夜。在雾里闪烁的小招牌,窗上的冷霜,餐馆里混混沌沌的人气儿。 他眼底有些潮。 在美国这些年,他几乎是独来独往。和公司同事相处得不错,但也仅限于普通朋友。所幸姜枫和linda都不是沉闷的人,他那颗心也没觉得孤单过。 而如今,一个人在这冷清的房间里,望着这清森的夜,忽然就让他想家。 没有小家,就想他的国家,想那片熟悉的土地。想吃热乎的炒菜,想说他的母语。 想得辗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