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燃起来的时候有过短暂的红艳,又在空气里迅速灭掉,终于成为一堆黑色的余烬。 李卓曜洗完后浴室空出来,周楚澜便接着进去洗,溽热的水雾充盈在整个空间里,置物架上放着的洗发水跟沐浴露,都是茉莉香型,淡绿色的瓶子上印着茉莉花的图案,外包装的slogan写的是:愿君莫离。 茉莉花的花语是“莫离”,被印在了这个系列的每款产品上。只是在那瓶沐浴露的瓶身上面,这行字已经褪到快要看不见了。 周楚澜打开花洒,拧到冷水的位置,照着头浇了下来,冷水浸过胸膛猛地一激,内心深处的某个想法渐渐上浮,清明一片,但又始终带着一层抹不去的哀和冷,像早春三月的几点微雨,淋在了刚泛出一点清冷绿意的草色里。 他湿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李卓曜已经把衣服晾在了窗前,斜倚在床上等他。 “你明天收拾一下,后天下午跟我回广州吧。机票我买好了。” 李卓曜的想法是,周楚澜这几年都没出过独山县,他也想让他出去散散心。所以趁着自己这次节目录制结束要回台里,顺便带他去一次,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看看。然后他们可以再慢慢商量以后怎么生活的问题。 见他爬上床,李卓曜便贴过来,熟练地钻进周楚澜的怀里。 “明天带你去看姜花吧,我家地里,这几天开的正好。” 周楚澜调转了个话题。 “对!终于可以看了!” “明天……给你画一幅画吧。之前答应过你,一直都没画。” “来得及吗明天?要是实在没空就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在哪画都行。” “画吧。来得及。” 周楚澜轻轻地说,眼眸低垂,看起来陷入了某种困倦的情绪。 “困了吗,那我关灯了。” 李卓曜拉灭了灯,然后躺下睡觉,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酒店的床很大,今晚他们没有枕在一个枕头上。在山上住的那几个月,他们一直都是在一个枕头上睡觉的——有时候李卓曜耍赖,还会枕在周楚澜的胳膊上。 “下来。胳膊麻了。” “不下。” 这样的对话经常发生,到后来,周楚澜索性随着他去,习惯以后,胳膊也不觉得酸麻了。 今夜他直接爬上床,扯过另一只枕头,靠在了离李卓曜稍远的外侧,合目入睡。 晚上没有月亮,窗帘也紧紧拉着,屋内一片黑暗。如果今晚,床头那盏云朵形状的小夜灯是整夜开着的话,李卓曜也许会发现——周楚澜闭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沿着睫毛流下来,泅湿了大半个枕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