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昭粗算过,陇右以及关中各地都在打仗,郡国兵与部曲总共加起来,单单陇西一郡便有大小军功千余。如果朝廷拿不出封赏的钱物,对于郡国兵来说,最差的结果也是不愿为国而战,而对于部曲来说,可能还会造反。对于这些人的安抚,朝廷如果没有米粮就只能动用一个方法,那就是分割地方的执政权与财政权给予那些出兵的人家。 元澈正替陆昭揭笼屉里的包子,显然是没做过这样的活计,颠弄了半天好不容易夹了上来,却在放入碟子的时候失了准头,掉在桌子上。元澈悻悻地将失败品放到自己的碗中,就着方才的话头继续道:“家兵部曲大盛,正源由于此啊。朝廷一步步退让,地方一点点蚕食,弊政恶果也就一代一代地循环下去。” 虽然此时陆昭与元澈所处地位相异,但陆昭对于元澈也有超乎常人的理解。幸而安定被兄长折腾了一通,如今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清算下来,在籍土地便有不少。但如果换到三辅地区,光是理清土地这一项,就足够引发一场叛乱。 前朝实行土断,引发王敦发兵建康,吴兴沈充举兵响应,最终结果便是元帝幽禁,迫于压力,忧愤而亡。随后颍川庾氏以外戚擢幸,执政中书,打压方镇,随后大司马桓温崛起,其间二十余年进行地方土断之策,聚集国力。 胜利在即,然而最终在谢安执政的时代,为了重新将这些世家捆绑在东晋的破船上,将前人正果一夕而废,时人称其为定民之制,而土断为时之弊政。由此可见土断的阻力有多大,亦可见所谓的时人都是些什么人。 随后,天师道为乱,孙恩裹挟江南血流千里,致使王谢门庭凋零,晋祚将终,可谓悲矣。再加上谢安与胡儿眉来眼去,未拒绝胡儿所给的大铨选一职,也是颇令陆昭有所不齿。这一段读史经历配合着当年陆昭父亲在扬州试行的籍田清查,让陆昭对谢安整个人的评价与观感,往下掉了一大截。 不过如今她虽然能理解元澈的许多做法,但对于自家来说,时势早已易位,她现在需要效仿的则是谢安的那一套打法,这么一想,也是颇为讽刺。 “先想办法在王泽之死上做做文章吧。”陆昭接过元澈夹过来一个皮光馅大的包子,“轻敌侥幸,不听军令而深陷敌营,先抛出来这个说法,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对了,听说凉王就杀了王泽,其余人,这张字条里倒是没怎么提。我先前留了一部分人在那边,如果有他们的人逃回来,暂且圈禁看管。” 这也是陆昭小心翼翼留得一个后手,与元澈让邓钧掌握那些煽动民众闹事的王氏子弟一样,掌握着王泽的这部分人,日后事态如何发展,看王子卿的态度没错,但也要取决于自己的处理方式。 元澈皱了皱眉,其他人不知生死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的不确定。对于王叡来讲,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要往哪个方向去闹。这进而让他联想到邓钧如今的境况,在王叡处理王泽之死这件事之后,也必会找到邓钧。 如果王叡仅仅是只找到自己,那么万事好说。但若王叡大概率是要以此事发轫,直接对上邓钧,抓住邓钧的应对不当,借题发挥。以邓钧的能力似乎也难以招架。 “既如此,王家这两件事,先由你这个中书一并监管着吧。”元澈胡乱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邓钧还要守着华亭,每日往返行台也是麻烦,若只涉及这件事,他暂在你手下听用。” 陆昭停了筷子:“殿下这么偏心的么?”这个时候把邓钧塞在自己手里头,分明是让她把邓钧需要得罪人的地方一同担待了。 元澈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嘴:“你循着略阳城满世界打听去,谁不知道本宫最偏心陆中书。”说罢他起了身,也不给陆昭回绝的机会,斜着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官服,“我吃好了,去前面去了,你今日要不要待在屋子里歇一歇?” 昨儿个俩人都累。 她死死地扣着自己,面对自己的痴缠与索求,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满眼写着施舍,唇角挂着轻慢。他便紧紧地抬着她,后仰的雪颈以及膝骨的抵痛,反倒把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抛向了云端,而后颓废地跌落。 “不需要啊。”陆昭吃的也快,除了酱瓜,素菜基本没动,荤腥全都见底,“也没怎么折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