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线躺在手中有些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闻惊风给的东西,怎么说也不会是劣质品。 她有些走神,莫名想起元宵灯会那天湛尘要送给她的红线,比这要夺目得多。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湛尘喝下孟婆汤已经将她忘却,不知道又干了什么,竟然连无情道都碎了。 真是奇怪,她干什么又想到他,好像不管做什么总有他的身影穿插而过,他们之间有过如此多的点滴可以回忆吗? 脑中思绪纷杂,闻惊风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闻惊风:“在想什么?” “在想无功不受禄。”花燃把白线抛回去。 闻惊风语气低沉,“我记得从前,你不曾对我这般生分,难不成真对那和尚起了别的心思不成?” 花燃正视闻惊风的眼睛,“零九,你总说喜欢,喜欢到底是什么?” 闻惊风默然,良久才答,“喜欢就是喜欢。” 花燃移开目光,回忆起在很久之前,一个昏暗的破木屋中,湛尘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当时她答的是什么…… 是明月照我,即使月亮不一定是我的,但有一个时刻月光真真切切地照在我身上。 有一朵梅花缓缓从枝头飘落,她看着那朵梅花,回忆起某一个冬天,那是一个比今年更冷一些的寒冬。 在为期一年的训练结束,一群苗子们刚接触任务的时候,闻惊风疯子的名号还没有出现,时常含笑温文尔雅的他在一众沉默寡言的苗子中十分出众。 千杀楼的训练太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给众人留下长久的阴影,而他像是阴沉沉天色下的一抹光亮。 加上出色的容貌和幽默的言语,他很快俘获一群女弟子的芳心,其中就包括花燃。 那时他与花燃的关系确实算是要好,会带着她一起做任务,说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 某日他调笑着说要吃花燃亲手做的糕点,为此絮絮叨叨闹了一晚上,磨到花燃同意。 花燃红着脸答应,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没做过任何食物的她琢磨了一整天,做出一碟味道和模样都还算过得去的板栗糕。 傍晚将糕点送去闻惊风的院子时却扑了个空,在寒风中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能等到他,她带着板栗糕回去,一口口吃掉。 后来偶然得知,闻惊风那天早已有约,一整日都在外和其他人一起。 他之后也未再提过糕点的事情,仿佛那一日只是随口一说,花燃的心便同那碟板栗糕一样一点点凉下。 少女之心初萌动,才刚发出芽便被腰斩,她也没有难过多久,把精力重新放回任务上。 只是此后对于情之一字就多了一份怀疑,那些表象的随口即来的甜言蜜语,相处时暧昧的氛围,都有可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笑罢了。 以至于后来听到闻惊风口中的喜欢,她只觉荒诞得可笑。 这么多年以来,她做任务时听到过“喜欢”两字的次数不下百次,有时候是她伪装成青春活泼的正道女修士,有时候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听了太多次喜欢,也就明白这两字实在轻而薄,甚至比不上一颗灵石有实感。 风吹过,茂密的梅花纷纷扬扬落下。 闻惊风没有待太久,说了几句后便离开,走前还留下最后一句,“我不会放弃的,十七,到最后你会明白,我才是你最合适的人选。” 花燃没做回应,看着桌上已经放凉的板栗糕,将其拿起带走去喂厨房里养的一条专吃剩饭的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