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溦先移开了视线,轻言一声:“为了什么呢?我们见面不多,难不成只是为了柃妹妹的一句话么?” 她话出口自己都觉着摸不到头脑,幸而声音低低的想来他也未听见。便又笑言:“如此可就算陆大人公器私用了。不必你帮我,我定然能探查到什么。” 陆珵从不觉着她做不成。 半晌轻言道:“只是为了你的安危。今日你涉险之事若是被陆柃知道了,定然会忧心。” 他听见了她问的话,且回答了她。李青溦却未见开心。 半晌她轻笑一声:“你说得对。” —— 端庄喧闹。 正是吃过宵夜的时候,众人坐在庭前树下纳凉下棋,听见辘辘车声,摇着扇子趿拉着鞋往外看。李青溦同身边侍女下车进来,里头小孩见来的是锦衣绣服的一群女客,又见她们步态珊珊,皆趴在树前看。 李青溦也有几分好奇,她来时路过了那么多庄子,似还没看见这样热闹的。 王进先行一步,去吩咐梁婆婆安排来客。陆珵带着李青溦走,不远不近地落后她半步。 这里的人家多的是夜不闭户的。李青溦绕过一条小巷,几户院子里横着竹竿,搭着许多洗过的衣物同床衾。 颜色倒是妍丽,远远瞧着似是一道道绫罗绸缎的墙。 常言居必常安,然后求乐。衣必常暖,然后求丽。这端庄这般倒已经把众多的庄子都比在脚下了。 李青溦有几分好奇,问道:“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官庄,瞧着倒是挺好的。” 陆珵道:“这是定荣公府上的官庄,庄主也是张家的人。” 周边人声喧闹,远处有狗吠声,听着是热闹,也同静庄截然不同。李青溦想起静庄之事,有心问陆珵。 “我今日去静庄,瞧见周边几家庄子人烟也很稀少,傍晚问过几位庄中老妇为何此地如此荒凉,只有老弱病小家主却大多不在?答案多分为两种,一些人说租令严苛都逃了,另一些人说是…” 她噎了一下,声音放低了,才继续道,“说是庄中闹鬼,无缘无故地人便没了。” 陆珵见她挨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长睫微颤似有紧张。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不由轻咳一声,“无稽之谈罢了。只是若真涉及人口失踪之事,许并不简单。” 陆珵极认真地想了片刻,“先帝在时有过另一种情况,是官庄给纳严苛,疲人患苦,庄户相继逃亡。当时的庄头为了交差,捕系亲邻,征赔地租,把负担摊配在其他农户身上。” 此类情况自然与静庄的情况不相同,李青溦轻轻蹙眉。 陆珵带她们进了院子。 是个二进的,里头很是宽敞。屋舍坐北向南。中间有一道凉棚爬了藤,下面台阶的架子上,摆了许多盆栽。 李青溦正想着静庄的事情,也未多注意周边,跟着走了几步突脚下一歪,被凉棚一侧支着藤的竹竿一绊,险些栽倒在台阶上。 身后侍女几声惊呼,都未来得及上前。她身侧已伸过一把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地扶在她腰肢上。 她腕上的两串翡翠的手镯叮当一撞,撞到他的臂上。 二人挨地极近。陆珵闻到一股很沉沉的香气。许是暮春的晚上特有的气息。 四目相对,她额角几缕乌发散在脸侧。月光零碎而黯淡,她的脸很似一轮弯月,明亮又逼人。只因带着几分仰视他,显露出一种另类的娇憨来。 只短短一瞬,陆珵带着她站直便松开手,垂眸敛目道:“对不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