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柃去正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陆珵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公文。听见声音抬眼,便见她脸上有红印子,问道:“你脸怎么了?” 瞧青姐姐在一旁做线香,自己偷偷睡着了,叫人苦等她醒来这事是可以同她皇兄说的吗? 自然不能。 陆柃轻轻揉了下脸:“新起的痦子。” 陆珵仔细打量她一眼。又垂下视线在案牍上题下一笔:“你的痦子长得倒是奇特,乃是四喜如意纹路的。” 陆柃撇了下唇。想起自己前来为的事情。她将手里头捧着的芙蓉黑漆盒放在桌面上,道:“明日午后,我同青姐姐去古绛镇昭庆寺放荷灯,四哥也一同去吧。” 陆珵笔尖微动,视线未看过去一眼:“让景三跟着便好了。” 陆柃见他装作死水里浮的木头,一动不动。如何没有不满? 他递话叫她来南郊。她心思自然行传起来,已默认他四哥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谁。更何况,正是假宁之节。父皇都不上朝,她四哥倒是满心扑在公文上。 世上如何有这样喜欢处理公务之人?公务操心不完,又不会跑。可人就不一样了啊!真是个木头! 陆柃叹口气,眼睛一转瞧见桌上备受冷落的盒子,计上心头。 她打开,取出几根线香插到高几的鹊尾炉上:“皇兄,你闻这线香,它香不香?” 一丝青烟袅袅,一股清润悠远的清香飘过来,让人心旷神怡。陆珵抬眼应了声,一时未分辨是什么,问道:“什么香?” 陆柃知他会问,脸上端着笑意:“我也不知道呢,但这可是青姐姐亲手做的,可花了好些功夫呢。”她挤眉,叹了一声,“也不知是特意做给哪个苦于被蚊虫叮咬的人呢。可惜到底是礼轻,有的人并不领情,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我还是还给青姐姐算了。” 她作势要走,刚踏过屏风,后头她皇兄清润的声音已传过。 “回来。” 陆柃挑眉轻笑,转回身又把盒子放下了。 —— 翌日下午,陆柃来寻李青溦出去。 李青溦瞧见她一身鸦青色的暗纹团花的锦袍,银纹腰带,发梳做髻,瞧着英姿飒爽十分利落。 陆柃见李青溦还未收拾,非要作怪,叫她同她一起作男装。 李青溦自小还未穿过男装,也有几分新奇便同意了,换了一身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的圆领袍,蓝绘纹腰带。 清霜在一旁给李青溦整发,她头发黑鸦鸦明莹莹的一大把,一只簪子束不住,便又用了一顶银冠冠了起来。 二人收拾了一阵,出去的时候,便瞧见门道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轿帘半打着,里头坐了人,手里头拿着一卷书,着一身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因坐的姿势腰线很紧,一双修长的腿支在地上,很有几分显眼。 李青溦倒是不知道他也去,仔细一想他是陆柃的哥哥,应当是不放心跟着来的。 - 古绛镇上也很热闹。清明乃是大节,赐火河灯是在昭庆寺旁。白天那里是集市,夜间才有河灯。 李青溦等人过去的时候,便看见四周支着摊子,有卖牙尺卷刀的,孩童嬉具,胭脂簪珥的。 李青溦同陆柃走在前面四处逛着,陆珵远远地跟着。 二人虽是男装打扮,却纤腰婀娜,粉面红唇,只是当地民风开放,倒也未有人有异样的眼光。 李青溦停在一家卖手串的摊子前。 她卖的手串是合香手串,是用若干种香料同中药糅合的香珠打孔,用带花纹的模子印出花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