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溦轻轻蹙眉,一时恼怒,一时又心乱如麻。 她抬眼看他,本是罪魁祸首的他脸上却十分从容。 她不由气结:“你做什么呀?” “郎中道你最好仰躺。” 原是如此,可即便这样,倒是同她说一声啊。李青溦一时无奈,不想同他说话。 外头烟火仍放着,二人一时无言。 陆珵捡着昨夜之事说作乱之人被金吾军带走,过几日便有处置。 李青溦此刻根本不想听这些,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她先前中了药也未曾失忆,一时间想起了她轻薄陆珵的事…一时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头乱乱的,她已有打算失眠一晚睁眼到天亮,未想未过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翌日一早李青溦醒来,起身才发觉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冷蓝色的锦裙,褙子倒是未见,一时微微蹙眉。 四下无人,她行过屏风,便瞧见陆珵站在平案前,正用水沉香斗盆熨她那身绯色褙子。 正是清晨,屋中阳光淡荡洒满了明亮又纤细的光线。 他黑玉似的发染上一层冷蓝,将她衣上每一道褶儿都被熨的平平整整。倒是认真,连她出来也未看见,李青溦的心一时麻麻酥酥,似也被熨过一番,连昨夜之事也不气了。 她坐到妆镜前的绣墩上看他。 陆珵听见动静:“褙子是昨夜画舫侍女换的,有几分皱便熨了。” 他原本是想趁她睡着顺便熨了,谁知她醒来的倒是挺早的。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神情倒是坦荡。 李青溦未在意这个,托腮打量他:“你的衣裳怎不熨呢?” 陆珵回身看她,神色很认真:“我是男子,衣痕凌乱些,未必会有人闲话,而你不同,自然何时都需体面一些。” 李青溦知他说的有道理,一时只是抿唇,心里却仍有几分开心。 未久,有侍女端来热水放在妆台上叫她休整。她稍收拾,听见底下传来叫卖声,推开窗户。 桥底人声沸腾,各种货郎来往络绎不绝,刚才的声便是摆摊卖早点的。 李青溦听了一耳朵,卖的有蒸糕、笼饼、面团子、馄饨,还有粘豆包。 她轻笑一声,回头看陆珵:“你既帮我,今日我请你吃东西如何?” 未等陆珵多言,她朝底下的摊子道:“摊主,要两碗鸡肉香菇的馄饨。” 摊主抬头应了一声,低头嘱咐一旁打下手的中年女子。 未久那中年女子亲自端上来,笑言:“此碗碟儿乃是小店特供,郎君和娘子用过,小本生意。望娘子待会儿走的时候差人送到小的摊上。” 见李青溦应了,那中年女子笑着下楼。 李青溦掀开碗盖热气蒸腾,一时未查倒被喷薄的气烫了一下。 她哎呀了一声,轻轻甩了两下手。 一旁陆珵将帕子沾了凉水给她。见她没事,才又用热水涮了筷子和碟子递给她。 香菇是煸炒后的,带着些嚼劲,鸡肉和里头的蔬菜相间,味道十分鲜美香浓。 李青溦好久未用过街上的馄饨了,也好久未有人同她坐在一起吃馄饨。 许是如此,她食指大动。 待用过,陆珵要送她回去。二人一起下了画舫。 外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陆珵将洗净的碗还了卖馄饨摊前。老板娘笑吟吟地接了过来。又同摊主忙乱。 已是夏日,有几分热。她用袖子给那摊主擦汗。 那摊主直往后躲,笑言:“好好的衣衫,我一头的油星,你倒也不嫌。” 那中年女子笑言:“有什么好嫌的,再好的衣衫也是穿给你看的。若是你觉着脏了,整好再给我买一件新的,行不行?” “你啊你。”那摊主无奈笑了几声。 本是很平常的一幕,李青溦却不知怎的突然出了一下神,她突远远地看了陆珵一眼。 他越过人群正朝她走过来,身姿挺拔不紧不慢,早起的阳光给他俊秀的脸打上一层淡光。 一瞬间,李青溦突有一种异样的念头,她不由自主地弯唇喊他。 “陆星榆。” 他听见了,看向她便要过来。 下一瞬,几人突过去拦了他路,低声同她说了什么。 他神色微凝,半晌听过才又朝她过来,:“待会儿我有事要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府上了。” 李青溦有几分没来由的失望,自己也不知失望个什么劲。倒觉着自己有几分矫情,不由摇摇头:“无妨,你去忙吧。” 陆珵思忖片刻,突从腰间摘下一枚骨哨递给她。 “你若是有什么危险,吹响这个。我会来救你。” 李青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若没有什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