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齐诗允提着那碗热腾腾的云吞来到港豫大厦楼下。 十五层写字楼由十多家公司共同租用,鱼龙混杂,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齐诗允双眼快速浏览着名牌,终于在图雄投资的名牌下找到了她想要亲自确认的那间律师行。 「郭城律师行」 真的会是他吗? 他从英国回来了吗? 快五年了…他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齐诗允拽紧了手里的塑胶袋,心中忐忑,紧张,激动…多种情绪翻涌交织,令她快要喘不过气。 刚才伙计端上来的那碗云吞面她一口没吃,她匆忙付过钱,打听好了对方的具体地址,亲自送来了。 和六七人一起挤在狭窄的电梯内,她紧盯着电梯上行的层数号码,只觉得胸口发紧。 出了电梯,整层楼都吵吵嚷嚷,拥挤不堪的工位,依旧忙碌的公司员工,来往职员匆忙的脚步,减肥药、地产、投行、股票、教育中心齐聚一堂,热闹异常,就像是个小型迷宫。 “你好,请问郭城律师行在哪边?” 齐诗允询问一个迎面走来的女职员,对方打量了她几眼,跟她指了指方向,她要找的目的地在一个转角处。 手里的云吞还滚烫,齐诗允顺着过道寻过去,看到了「郭城律师行」的招牌挂在墙上。 “喂,年轻人,你不要欺负阿婆不识字啊…” “阿婆,我真的没有骗你啊!申请高龄津贴是不用找律师的…” “我怎么听人家说你不收钱的?你是不是想要我给你钱啊?” “唉!不是…不是!这种小事真的不收钱,我先帮你填张申请表喇…” 男人明显被桌对面的阿婆搞得有些不耐烦,他抓了抓额前的头发,又继续低着头在表格上填写内容。 这一刻,齐诗允只觉得不够真实,但他千真万确就坐在那里。 她就站在原地,却无法继续向前,泪水已经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不断渗出她的指缝,滚落在陈年污渍无法清除干净的地砖上。 他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一头三七分AA碎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紧抿的薄唇,俊秀五官完美组合在一起,是她很多年前在联谊舞会上的惊鸿一瞥,是她的仲夏清风和少女幻梦。 郭城埋头将表格填好,又耐心的跟桌前的阿婆解释了一通,老人总算是满意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突然瞥见到不远处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瘦高的女人正在注视他,一只手提着塑胶袋泡沫餐盒,包装一眼就能看出是兴记的云吞,还在不断往外冒着热气…可她哭得梨花带雨,都还尽力忍耐着不出声。 这一瞬间,男人的瞳孔释放到最大,心口像是被狠狠堵住,短促而如同痉挛似的呼了一口气。 那是他的Yoana,是他的齐诗允。 “Yoana…?!”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郭城震惊到无以复加,起身时都觉得脚步变得虚浮飘忽,他走上前,走向自己远走他乡却朝思暮念的那个她。 十多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大厦附近的咖啡馆。 齐诗允双眼哭得微肿,鼻头也红红的,上一次这么伤心,还是五年前郭城离港飞赴英国那天。 郭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极绅士的将西装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 “我去年初才从曼彻斯特回来,律师行是去年底刚成立的,平时就是接一些小官司。” “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成为记者是你的理想,Yoana,我很高兴你做到了。” 郭城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咖啡,他觉得心有愧疚,交谈间不敢抬头正视对面的女人。 “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齐诗允吸了吸鼻子反问,他看起来好像瘦了些,明明才比自己大两岁,却已经看到他的头顶长了好几根白发。 “…Yoana,家姐几年前过世了,我爸妈非常伤心…当时我也一蹶不振了很久,差点没能毕业。” 男人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醇厚苦涩的口感慢慢侵蚀味蕾,那些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若不是还想要继续为家姐翻案,若不是还想要再见到齐诗允,大概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踏足这片伤心地。 但听到这番话,齐诗允顿时哑然无声,她再开口时,几乎是语无伦次。 “惠惠…姐、惠姐她…怎么会?是病了吗……?” 在齐诗允记忆中,郭惠是个极为温柔娴雅的女人,曾经也对她也疼爱有加。 “她是自杀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