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模样,身体骨架是属于少年特有的单薄。他穿着一件绣着暗金花纹的黑色衬衫,贵气精致与阴郁的美感糅合在一张年轻脸庞上,乌黑瞳孔间流露出若隐若现的危险。 像他这样的年纪,应该还是在球场上肆意放纵玩乐的高中生,然而冷白色的灯光照射过来,给少年的脸庞渡了一层格格不入的傲慢与冷漠。 即便他分明是在笑着的。 中年男人笑道:“林载川可是块硬骨头啊,折了他们十几个人不说,沙蝎那边轮番审了他整整三十六个小时都没能撬开他的嘴,宣重恐怕是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让我们大名鼎鼎的‘阎王’来试试了。” 年轻人不置可否,上前一步蹲下来,用两根修长手指抬起林载川的下巴,白皙指尖沿着下颌线的轮廓缓缓划过,动作轻柔地像情人的抚摸。 然而他的眼神却冷的像解剖某种精密金属般在林载川的脸上审视片刻,而后道:“可以。” “把他带到我的房间。” 话音落下,两个人悄无声息从后方阴影处走出来,动作极为迅速地抬起地上的担架,跟在年轻人的身后。 信宿打开房门,示意他们将那个警察放在地上。 一人弯腰询问:“阎王,要找个人过来给他看看吗?” “不用。”信宿道,“去拿消毒水和绷带给我,再找几块固定板。” 说话那人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林载川脸上蒙着一条黑色眼带,这时伤口感染全身发起高烧,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耳畔轰鸣作响,心跳急剧加快,又跳不动了似的缓缓衰弱下来。 隐隐约约间,耳边似乎传来簌簌说话声,时断时续、隐晦不清,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傲慢,像来自地狱冰冷的回声。 几个模糊的念头艰难从林载川的脑海中浮了起来:……谁在说话?这是什么地方?已经离开沙蝎了吗?刑讯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他在麻木的剧痛中缓慢而迟钝地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林载川的意识浑浑噩噩难以凝聚,被阴冷的黏腻蛛丝扼住一般,似乎在一寸一寸坠入死亡,有人把他抱了起来,将他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但对于林载川现在的身体来说,任何肢体动作都像是一场酷刑,他痛的浑身不可控制地发抖,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信宿坐在床边,双手把毛巾浸湿在水里,将林载川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擦干净。 这警察脸上的伤也很重,五官几乎难以辨清,只能看出极为优越的骨相,鼻梁很直,下颌线非常漂亮。 那应该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 信宿无声端详了他许久,将一根吸管递到没有血色的唇边,温和地说:“林副支队,来喝点水。”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没有一丝反应。 信宿望着他的眼睛里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忽然他笑了一下,将水杯送到唇边,在嘴里含了一口水,然后俯下身贴上林载川的唇,动作近乎温柔地将水流一丝一缕地喂进去。 林载川将近两天没有喝过一滴水,身体对于水分的渴求让他下意识地吞咽起来,水流滑过喉管一线,传来鲜明而火辣辣的痛感。 然而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完吞咽的动作,林载川无意识地呛咳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口滚烫的血。 血液从他的唇边淌下来,沿着脖颈落在雪白床单上,洇出一朵暗红色的血花。 信宿单手托住林载川的后颈,将他的脸颊偏向一边,将这口血完全吐出来,不至于倒回气管。 林载川身上的伤太多了,甚至找不到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信宿从上而下端详着他,轻轻一歪头,好像是感觉有些无从下手,考虑片刻后托起他的手,垂着眼睫查看他五指的伤势。 林载川没有任何反应地任由他摆弄。 身体被损毁成这样,能活着已经是奇迹,换一个人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信宿轻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转过M.fENGYe-zN.Com